连盈珠他们都隐隐听见了!
赵离忧一动,身躯立即绷紧。
盈珠重重吐了一口气,竟不是错觉!
敌人应该发现打斗现场了!
他们肯定会迅速聚拢,很快就要会往这边追截而来了。
她狠狠一咬舌尖,“我们走快些!”
强大的意志作动力,盈珠竟然能小跑了起来了。
哪怕步幅很小,每步落地灌铅般的双腿一阵涨疼,牵引得她肚子伤处痛感仿佛被坚定的意志麻痹了,但她确确实实跑了起来。
速度一下子加快,大约跑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盈珠爆发力都已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前面有些人声。
唯一让她松口气的是,不是追兵的人声。
而是很杂乱,有很多人在深夜里聚集在前面,窃窃私语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粗犷年男声高喝:“吵什么,吵什么?轮到的赶紧上车!快一点快一点,上船的时辰要到了!”
上车?上船?
盈珠心一动,有船和车?
那人声就在不远的前头,她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拐过两条巷,前头巷子透来火光,盈珠仔细将赵离忧放下,转身走到墙角位置,小心探出一点头,往前望去。
只见远远前方空敞处有篝火正在熊熊燃烧,这是一处大院落的门前,这院门大敞,里头同样还有火光和人声。
门前宽敞处已聚拢了很多人,扫了几眼一看大约有百八十人,有男有女,有壮年有小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外围立着一圈持刀警戒的男人,而圈子间,则有一个高壮的年青男子,他拿着皮鞭,正指挥的最前边一拨人上车。
车是牛车,足有二十辆左右,有几辆有篷,但大多是无篷。
那些被催促上车的人看着,似乎比坐着那些要好一些,一眼过去相对没这么瘦,大人都年轻,小孩长相好看。
盈珠立即明白了过来,这是人贩子吧?
她这是碰上人贩子了!
只现在盈珠却顾不上这些,如今人贩子好像不是最可怕的了,她最怕的反而是一直被追杀,和怕赵离忧撑不住。
何况,有赵离忧在,只要他的伤好了,什么人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她起身,飞快回到赵离忧身边,“是人贩子,我们混进去!”
赵离忧睁了睁眼,朝她微点了点头。
盈珠迅速准备,在地上抹了几把灰,又把灰抹在自己脸上。
把头发弄乱在地上滚了几圈,还往赵离忧头脸身上抹了些灰。
两人很快变得蓬头垢面,看着和外面那群人差不多了。
沾了血迹的衣服,盈珠都按在地上使劲磨,直到泥污完全把血迹盖过。
她重新将赵离忧背了起来,低着头,拐过墙角转了出去。
“什么人?!”
负责警戒的男人立即就发现了他们,大喝一声。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往这边望来。
盈珠假装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走。
男人看盈珠和赵离忧的样子,没有任何威胁。
那持鞭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皱眉喝:“什么人?来此作甚?!”
这位,明显就是主事的人。
被那人一喊,她立即畏缩一下,然后鼓起勇气抬头,“我哥哥他……我听人说,……来这里,真的有生路吗?”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急切,仰起脸殷切盯着对方。
管事一愣,正要皱眉说些什么,视线往盈珠脸上一瞥,却顿住了。
眼前的女孩虽然满脸泥尘蓬头垢面,管事一眼就看出她脏污之下的脸蛋生得极精致的眉眼。
嘿,这还是个美人胚子,养养可是个上等货。
管事往赵离忧一瞥,顿时大喜,今夜什么运气?竟然遇上两个上等货色?
女的送到春香楼,男的送到楚馆,必能大赚一笔!
他立即道:“可以,上车吧,到了船上有大夫。”
这头一批运走的,都是最好的货色。
管事一反之前的不耐烦,立即催促两人上车,又打眼色让几个护卫一左一右堵在两人身后,防止他们发觉不妙逃跑的可能。
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自然不会跑,她十分感激地上了车。
盈珠被安排上的是牛车,还是几辆有篷车之一,上面很挤,看起来人不少,但夜里光线黑漆漆看不清。
这批人上得差不多了,盈珠两人一上去,牛车就动了,飞快跑起来,拐了一个弯,刚才的巷子已经看不见了,盈珠这才稍松一口气。
像这样的应该属于道上的吧,他们有自己的明暗路线通道,赶车而行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拦道。
盈珠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反正没有人追上来,赶车的人十分熟练,在暗黑的巷子穿行,渐渐的离开了街道,行驶在枯黄长满草的小土路上。
路也慢慢变得颠簸了起来,盈珠累极了,早已经靠着赵离忧旁边睡着了,这样一直颠了可能有一两个小时左右,渐渐的似乎听见了水声。
水声越来越清晰,牛车突然停了下来,听见外头有人打招呼,一个男人笑道:“干完这趟,河面就该冻上了,咱们兄弟也好好歇上一冬!”
“那是!这趟有几个好货,仔细照应着,王哥说到地方先养着,养好了再出手。”
“行嘞!”
说话间,已经有人上前驱赶人下车了。
车帘掀开,盈珠扶着赵离忧下了牛车。
这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小码头,岸边停泊了几艘船。
这应该是一个私建码头,盈珠才大松一口气。
私人码头好啊,没有人检查,他们就安全多了。
十来个男人驱赶着车上的男女,将驴车上的所有人都驱赶到其中一条船上,盈珠和赵离忧也登上了船,等人齐了立即就开船了。
船上人多拥挤,不过盈珠和赵离忧却被分配了一个小舱房,有个留了山羊胡的大夫背着药箱进来了。
“咦?”
对方面露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给了一瓶子金创药,又开了方子,吩咐人煎药来。
这人明显看出赵离忧虚弱原因,和送他们上船的另一个男人低低说了几句,外头很快便增加了几个看守。
不过却也没过分紧张,这些人刀头舔血,也是见惯风浪的。
药很快煎好,端了来,盈珠低头接过,盯了那碗黑褐色热气腾腾的药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赵离忧,赵离忧微微点头,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才扶起他,慢慢给他喂下。
刚才那大夫开药时,赵离忧瞄着,是个退烧消炎的方子,那大夫倒没写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盈珠就是怕这些人在药里加料,不过想来,就算加料,最多也就加些迷药而已。
既然那些人觉得他们两个是好货,到地方还会被养着,以待日后买个好价,有害药肯定不会下。
而且赵离忧应该懂一点,毕竟他身上那么多新伤旧伤,俗话说久病成医,他想必是有点了解的,看他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顶多是点迷药。
脸没洗,衣服没换,其他的倒不怕。
赵离忧现在太需要消炎退烧药了,其他小问题都能忽略。
给赵离忧喂了那碗药,她悄悄他耳边说:“你睡,我来守夜。”
赵离忧眼皮子稍睁,微点了点头,他伤重失血甚多,一路上保持清醒已是强撑绷到极点。
这会儿药效一起,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盈珠刚上车的时候睡了两个小时,现在没有睡,靠在黑漆漆的船舱内,暗中警惕观察。
她自然也是极疲惫的,浑身骨头酸涨又疼,腰侧和后背火辣辣,身体感觉濒临极限,精神恰巧与之相反,很清醒,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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