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珠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然后迅速的在巷子两边扫视,见墙边堆积了满满的箩筐杂物,盈珠欲踩着箩筐翻墙而过。
很可惜箩筐不受力,惊惶之下踩了两个,又重重的坍塌滑回下来。
此时脚步声逼近,盈珠回头一看,七八个壮汉已疾冲而至,距离她也就不到百米距离。
而这七八人之后,远远巷子入口,便衣精兵正蜂拥而入。
那一马当先的七八人面带兴奋,狂喜道:“主子说了抓到人暗赏千金,黄金千两是我们的了!”
盈珠重重喘息着,连拨带踹,箩筐滚过去,却被那几个男人轻易一脚踹开。
刷一声长刀出鞘,看架势,很明显对方并不在意伤及她,甚至想要取她性命。
盈珠后背绷紧,捏紧匕首对外。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一扬手长刀拖地纵身而上。
刀刃闪着寒芒,明晃晃直劈盈珠拿匕首的右臂。
盈珠急退几步,勉强避开这一下,对方刀刃顺势一收,猛刺她的胸腹。
刀锋凌厉,快如闪电,这一招的,如果刺中,那就凉凉了。
只是她无力招架,根本避无可避。
眼看刀锋寒芒闪烁,距她仅剩半米,盈珠眸闪过一抹绝望,她尽全力倒退一步。
要死了吗?终究是逃不过死亡。
心下一狠,她紧握匕首就要和那人同归于尽。
电光火石之间,盈珠抱着已经必死的决心,谁知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兵器锐鸣,眼角余光见一道银光闪过。
她一愣,就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一柄匕首从她身后疾速如流星般,“噗”的一声闷响,准确扎在前面那个男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匕首尽入,男人持刀的手骤一僵,双目瞪大。他顿了一瞬,“哐当”一声,长刀掉落,人直直倒下。
盈珠猛地转头望去,只见身后围墙之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衣少年,肤白如玉乌发红唇,眉目如刀锋一般锐利,见她回头,皱眉冷喝:“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是赵离忧!
竟是赵离忧!
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帮助过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给了她很多安全感的人。
本来以为分别之后再难见面,可这个人此时却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一刻突兀的出现了。
悲伤绝望的情绪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她的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立于墙头黑衣满脸冷漠却让她无比暖心之人!
黑衣少年居高临下,皱眉冷喝:“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盈珠大喜,忙咬牙起身伸出手往上爬。
赵离忧掷出匕首同时,手长刀唰唰几下横扫,刀势迅猛,那堆叠到墙边的箩筐杂物哗啦劈下倾泻而下。
箩筐不重,却足以阻挡视线,巷子又窄,一时间剩余那七个男人前路被阻,手忙脚乱。
赵离忧俯身,一探手将盈珠提了上来,两人立即转身跳了下去。
赵离忧单手揽住盈珠的腰身,猛一跳,而后安全到地后手一松。
赵离忧低喝:“赶紧走!”
是得赶紧走,他们并没有安全,几个箩筐怎么能挡住几个大汉?那几人很快就能脱身翻墙过来了。
两人脚下未停过,赵离忧拉着盈珠一落地立即发足狂奔。
此时的盈珠心里竟然没有了恐慌,有的只是安心,两人在长长的巷子里发足狂奔,天地仿佛都成了背景,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单薄却安心的背影。
能在九死一生的险境里有个人从天而降拯救你于危难,那个人一定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这是个噩梦,那他一定是拯救自己出噩梦的救星,是她的救赎!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闲置的仓库,里面不见灯火,也无人守夜,两人一口气奔至前院,迎面一个半旧大门,黑漆斑驳锁头生锈,但看着还很结实。
“砰!”
赵离忧挥刀一劈,一瞬间火花带闪电,一声金属锐响,锈迹斑斑的锁头应声落下。
赵离忧一脚踢开大门,她回身掩门,将门栓落下。
两人配合得一气呵成,虽把门重新锁上并不能拦截多久,但就算能挡住几十秒也能为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两人一刻不停,急奔而去。
脚下是黄土的巷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已渐渐远离了城门位置。
夜色越来越黑了下来,周围安静了不少,横七纵八的巷子外行人摊贩稀疏,月光下的漆黑阴凉的巷子口,仅剩几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乞丐。
深秋的寒夜里,盈珠却不觉得冷,她从来不知自己能跑这么快。
心脏砰砰跳快得仿佛要跳出来,双腿酸胀疼痛,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事实上,她仍速度不减在狂奔着。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摆脱后面的追兵。
漆黑的夜里,寒月朦胧,后面隐隐有追兵的声音传入耳边,盈珠渐渐能听到后方越逼越近的繁杂脚步声。
后面的人均是身健体壮常年混迹于战场的精锐士兵,耐力自然要更佳的。
脚步声越逼越近,这样不行!
一转过弯,赵离忧突然停住脚步。
盈珠冲出几步,才勉强刹住,焦急不解,她忙回头看去,却见他垂眸,瞥向缩在巷侧的两个乞丐。
一大一小,大的看样子刚成年但是却很瘦弱,小的那个没小几岁,衣裳褴褛单薄瑟瑟发抖,此时却齐齐抬头,惊诧望着赵离忧。
赵离忧手微微一动,忽从他袖口掉出一个什么东西,落在泥土地上,滚到墙角才停下。
隐隐泛着一点白色的金属光泽,定睛一看,原来是银子。
乞丐顿时瞪大眼睛,反应比脑子更快,人已经跟着银子扑了过去,一把准确抓住,而后弹跳而起,那样子和褴褛瘦弱的外表截然不同的速度,拔腿就往前飞奔。
消失的快得像一阵风似的,擦过盈珠身边迅速拐了个弯,那两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盈珠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置信,这居然刚才那两个饿得没精打采的瘦弱小乞丐,赵离忧下巴一抬,率先往反方向的巷子而去。
盈珠知道那两个乞丐应该可以暂时引走追兵,不过也顾不上其他,忙快步跟上。
两人这回,速度却是放慢了许多,一闪进入巷子后,将脚下放到最轻。
还没等这条巷子走到尽头,那边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了。
两人停下,无声隐到巷子里漆黑一片的地方,贴着墙壁屏息站着。
巷口的地方,急促繁杂的脚步声,停留了一瞬之后,匆匆而过,然后往另一边奔涌而去。
脚步声迅速走远,直到渐渐听不见,盈珠提起的那口气一松,顿时重重喘息一声。
心脏憋得仿佛要炸开似的,深吸一口火辣辣的,她手脚发软,眼前发黑,大喘着顺墙根往下滑下,忙勉力用手一撑,赶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视线才重新清晰起来。
只是睁开眼之后,却见赵离忧闭目靠墙,微微俯身捂住左腹,眉心紧蹙。
盈珠一惊:“你,你怎么样了?伤口裂开了吗?”
她可没忘记他那一身伤,尤其是腹部的伤口最严重,正是静养的时候,可刚才又是使大力拉她,又一路这么发足狂奔,就算是她这个正常人都快累死了,何况是他这个伤患,只怕伤口要崩开了。
她心急的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药?”
赵离忧神色清冷,依旧寡言少语,他闭目缓了一阵,掏出药瓶往手心一倒,倒着药粉的手伸入衣襟内左腹处,几秒后手才拿出,只是说了一声:“无事。”
没事是不可能,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医疗条件,只能这样了。
盈珠想要扶他,不过他拒绝了,收好药瓶,自己站了起来。
盈珠只好收回了手,重重喘了几口气,又问:“你怎么来芜城了?是不放心我吗?”
先前在陈留码头的时候,也没听说他要来啊。
她静静地等待他的答复,只听赵离忧简短道:“路过。”
而盈珠并不相信。
其实确实如此。他并没有什么事需要来芜城,更不会顺道路过。这趟其实是特地来的。
正是因为盈珠。
在定远群山里,盈珠救了他的性命。
他赵离忧这一辈子,无兄弟姐妹,无深交友人,旁人从不会帮他,他更不会帮人。
孤独前行数十年,在生死之间,为盈珠所救。
这让他很不适应,有太多陌生太多不习惯,欠人的感觉并不好,于是他想了想,最终决定来芜城一趟。
盈珠正身处此生最落魄的时候,年纪轻轻一个王府郡主,孤身前行前路满是荆棘,他来芜城寻到她,有时需要时就会出手,没有需要时就暗中保护,直到她回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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