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笑道:“莹姐儿那脾性,确实辣了些,也难怪你们怕她。”
……
蔡多福不敢多听,怕把樊秀跟丢了,不过听着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苏府这样的大家庭,关系确实太复杂了。
他快速追上去,跟着樊秀穿庭过院,跨过一座木桥,来一间清幽的别院前。抬头一看,别院拱门前,刻着清心阁三字。
翻过清心阁院墙,看到樊秀正和一个小丫头说话:“萤姐姐在么?”
那小丫头应道:“老太太刚从猎场回来,正跟萤姐姐说话里。我带樊秀姐姐进去。”
樊秀这次倒是谨慎,说:“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你先去禀报一声,我在这等着吧。”
那小丫头答应一声,往里面去了。
蔡多福能感应到清心阁里面,有一股五窍境的星气波动,但气息很弱,应该是老太太的气息。他急忙翻墙过去,准备先找个地方,等会偷听老太太和樊秀的谈话。
可刚翻过墙来,藏在一块假山石下,就听到刚才的小丫头正和别人说话:
“萤姐姐,樊秀姐姐在外面,想见你和老太太。”那小丫头说。
“你刚才说老太太已经从猎场回来了?”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回道。
“是。”
“那你出去,就说老太太身子乏了,正睡觉休息呢,今天就不见她了。”
“樊秀姐姐说有事找你。”
“你说我正侍候老太太休息,一时走不开,让她改天再来。”
“好。”
“回来……以后她再回府,要见老太太,一律都不见,明白没有。”
“明白了。”
“还有,今天少爷和小姐都不在,你劝她早点回去,亲自送到出门,听到没有。”
“奴婢明白了。”
蔡多福听了这话,都说不清是该高兴笑一声,还是悲叹一声,这一路跟来,樊秀还真不像间谍,而是成为被人嫌弃的下人。
至于樊秀姑娘为什么要藏秘籍,他觉得可能不是传递信息,纯粹就是先藏起来。
他不再费心找地方潜藏,而是翻墙出来,继续跟在樊秀身后。
那小丫头出来跟樊秀聊了几句,准备送樊秀送去,樊秀也不纠缠,笑盈盈地,跟着那小丫头缓缓往外面走去。
蔡多福看着樊秀那轻悠悠的步伐,都不由佩服起这个女人的隐忍。
以樊秀的情商,自然能听出这小丫头话里的意思,不管是不是老太太的本意,她在苏家已经还难呆下去了,好聚好散倒还轻松些。
从角门出来,樊秀姑娘坐上马车,缓缓离开双月路,直奔城东南的黄花巷。
眼看着马车快到黄花巷路口,蔡多福先冲进小巷,进入藏秘籍的那间破院子。果然,自己在破砖上标记的木块和树叶都没有动过,确实没人来取过东西。
他取出破砖,又把那本伪造的秘籍又放进去,然后躲在一边偷看。
不一会,樊秀姑娘拐进小巷子,进了破院子,从墙洞里取出秘籍,又藏进衣袖,才走入黄花巷。
她站在巷子里,往家里方向望了一会,还是转身离开了。可走到巷口,发现停在青云路边的马车不见了。
蔡多福在旁边看见,早把老刘骂了一百遍,今天这趟可是早说好了,来回接送,不管早晚,钱不够可以补的,这他妈的中途就跑了是几个意思。
城里其实有不少马车出租,可这些马车和车夫的聚集地,都是城东门,或者城南门一带,这要是跑到城门前去租马车,还不如直接走路回家。可从黄花巷走到西长街,说远不远,说近可不近。
樊秀姑娘在路口踌躇一会,开始走路,看她走路的方向,是准备走回蔡家。
太阳渐渐西斜,金黄的阳光,照得在她修长挺拔的背影上,亮得有些耀眼,连微微飘起的裙摆,都一闪一闪地亮起红光。
蔡多福远远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好看,也不由挺起胸来,踏着慢步,静静地在后面跟着,都忘记了自己是来跟踪的。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刚走出青云路,太阳已经西沉,夜色悄悄落下来,给街道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寒风从镜湖水面吹过来,冷得连炊烟都开始消散不见。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两旁的人家,还没有点灯,街道被头顶的蓝天映得越发阴沉昏黑。
蔡多福发现樊秀走得快了些,可那高挑的身姿,依旧端庄稳重,连步伐都不曾有丝毫慌乱,只是在这阴暗冷清的街道,这飘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有了落寞孤独的味道。
到了永定桥,天已经黑了。
黑夜下的栎阳城,大红灯笼随处可见,都亮着新年的气息,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烟花楼那边,更是喧嚣热闹。
樊秀突然在永定桥上站住了,望着桥下映着灯火的河面,愣了一会。
蔡多福远远地看着,突然想冲过去和她站一起,想看看在她眼里,此时的栎阳城,到底是怎么样的景色。
过了永定桥,沿西长街走了一会,便是蔡家。
蔡多福突然出现在樊秀身后,和她一起进了家门口。
……
吃过晚饭,洗刷过后,樊秀回到房间,开始帮少爷解玉带,换衣裳。然后把玉带衣裳放回衣柜。可就在打开衣柜的瞬间,那本秘籍恰到好处地掉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樊秀捡起秘籍,只看了一眼,放到蔡多福手里:“少爷,你这书怎么放在衣柜里。”
蔡多福接过来,也不看一眼,收进怀里,自言自语道:“这破玩意儿怎么会在衣柜?”
樊秀也不多问,换过衣裳,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蔡多福仍不敢上床,只在一旁盘腿修炼。可不知怎的,脑子老想着樊秀这一天的行程,过了会,听着樊秀气息平稳,呼吸均匀,料想是睡着了,于是起身,悄悄来到床前。
可能是走累了,樊秀姑娘睡得很香。乌黑油亮的头发,散在脑后并不凌乱,可爱的脸庞,透着红晕,精致的鼻翼,散着几点雀斑,看着越发让人心生怜爱。
蔡多福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又觉得不合适,忍住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樊秀现在可是自己的人,都躺在自己床上,没有不合适的。
可不怎的,就是觉得不合适。
他突然想起了范轻舟。那个娇羞的姑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能是最适合跟在自己身边保守秘密的人。而且有父母之命,他当时觉得只要哄一哄,就能得手带回家。
他又想起了长公主殿下。虽然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但在他眼里,早当成自己老婆,敢明目张胆地,以各种理由去亲近。
反倒是樊秀姑娘,可以确认不是苏家派来的间谍,也可以名正言地下手,可望着这张甜美的俏脸,就是不忍心下手。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时机不对,更不是怕聂翠兰在外屋听见,总之就是觉得不合适。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矛盾的东西。
突然,樊秀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右手手臂微微露了出来。
蔡多福轻轻掀起被子,看到她右手尾指上,手背上,果然有几点红色小疙瘩,确实是长了冻疮。于是伸手握住她的右手,星气涌出,开始帮她驱散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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