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没想明白。”
“这些百姓明明就是董家的佃户、食户,三叔为何还要如此残暴?”
董旻叹气道:“不是三叔愿意如此,正如你与瑁儿所说,此时是最佳迁都之时,只有尽快进入关中才不会耽误了夏种时节,所以……所以……”
“所以才要杀人逼迫百姓加快迁都脚步?”董虎冷脸将董旻的话语说了出来。
“三叔您老了,暂时就别管迁都事情了, 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马暂由大丫节制……”
“虎娃你大胆——”
“混蛋——”
董璜在地上剧烈挣扎,可他又哪里能挣开死死捆绑着的绳索?而董虎却连看他一眼都无,从腰间解下酒壶,将酒水递到董旻手里。
“三叔,你看我凉并二十万兄弟如何?相比叔父所领的兵马如何?”
董旻面色大变,董虎却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手指却指向顶盔披甲的董重、张辽、庞德……甚至刘辩、高顺等人, 手指一一将人指过。
“三叔是看着咱虎娃长大的,看着咱是如何征募的佣兵,如何一步步带领兄弟们走到现在的。”
“自咱还只是个娃娃时,咱就带着一群兄弟姐妹……往来青海贩盐不容易,每一次贩盐都意味着走一遭鬼门关,期间死了多少兄弟……咱也不知道多少了,有些咱记得姓名,有些……咱也记不得了,甚至连阎行害死的二弟肥、小三、小四……咱都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了……”
“呵呵……”
“太久了,久的……久的咱都记不清他们了……”
……
“三叔知道他们因何要跟着咱虎娃出生入死吗?知道牛辅、徐荣他们因何要跟着叔父几十年、十几年吗?”
董虎看了眼董旻,见他头发已有了白色,低声轻叹……
“还是娃娃时,肥、赤、厚、重、耀、罴……他们都还年幼,没咱们费劲巴拉从这弄点吃的,从那寻些喝的,他们都得死,都得被饿死。”
“他们离不开咱,咱能养活他们, 不让他们饿死、冻死,所以他们听咱的。”
董虎又笑道:“黑牛、胡三他们原本是个什么样子,咱就是不说,三叔也是心知肚明,每日两斤粮食因何能够招到兵马?他们又因何听咱一个娃娃的话?还不是因为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用命改变饥一顿饱一顿的命运?”
“咱给了他们一个不再被人瞧不起的希望,一个改变不再是乞儿的命,所以他们愿意听咱的。”
“呵呵……”
想着十年前的事情,董虎不由笑了。
“对于黑牛、胡三他们来说,一日两斤粮食,不要白不要,若咱没本事,与人干仗输了,他们还做乞儿就是了,可若胜了,哪怕只要获胜了一次,一次就能得了几十头羊,就算做个羊倌,几十头羊也能活一辈子不是?”
“呵呵……”
“三叔您瞅瞅,您瞅瞅咱的兄弟们, 虽说咱现在也没有给他们多少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可他们依然愿意跟着咱,为什么?朝廷、叔父都能给他们封侯,都能给他们高官厚禄,可他们为何没有被朝廷、叔父拉拢,为何没有背叛咱虎娃?”
“为什么?
董虎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董旻,笑了。
“因为咱让兄弟们吃饱穿暖,因为咱让他们感到跟着咱是值得的,他们很清楚,只要遵守咱定下的规矩,权利、地位、金钱、名望、荣誉……他们都能心安理得的获得,不用担心咱会对他们动刀子,不用担心咱会因为他们功劳大了而遭受猜忌……”
“呵呵……”
“可若他们跟着朝廷混事呢?跟着叔父混事呢?”
董虎看向不远处一干披甲兄弟,笑道:“朝廷从一开始就吝啬供养他们,甚至在榆中城时,还差点将他们逼得造反。”
董虎看着董旻,正色道:“朝廷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供养兄弟们,从一开始就将兄弟们当成必须废掉或解散掉的一群人,可他们……包括咱虎娃,能让他人可以正眼相看的,就是那些不值一提的佣兵,就是脑门上烙了字的兵卒,没了他们,咱和兄弟们的一切也都没了,换做是三叔,三叔愿意重新成为谁都不屑一顾的乞儿吗?”
董虎指向一干将领,指着自己鼻子。
“咱相信,他们和咱一样,从小就梦想着统领千军万马驰骋天下,咱相信,每个人都希望被人恭敬、敬仰、羡慕,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大家族生活,可朝廷却要从一开始就剥夺了咱和兄弟们的梦想,而现在……叔父、三叔你们也成了朝廷……”
“虎娃你可不能这么说……”
“真的吗——”
谷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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