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丽。”
骨龙的身躯再度显现,下方所有老人抬头向上看去,虽然骨龙身上的黑点很渺小,可大家都清楚,站在那条龙身上的,是谁。
唐丽来到了盾牌营,验证了身份牌后,领取到了装备。
庄严肃穆的气息,将先前的一切杂糅氛围冲散。
“轰!”
如果战场忽然出现在前方,那大家风风火火地迎上去也就是了,可偏偏,这真的是一台极有条理的生命绞肉机。
“赞美伟大的秩序之神。”
只要不是普通人,而是神官,就都得到了允许。
身穿秩序神袍的每个人,心里都能想得通,不需要外人宽慰,可越是这样,那股情绪就越是积压在心底。
“可我看您和利文直接走了,怎么,难不成是故意不给我们的年轻大祭祀面子么?”
到达集合地点,这里还不是战场,从各个大区过来的老年人军团,需要在这里进行进一步的整编。
西面的天幕,也崩坏了,一群巨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这里走来。
所有的情感、不舍、牵绊,都浓缩在这一声祷告中了。
保护维恩大酱!”
“我觉得这里没人比我更清晰的了。”
一位脸上有疤痕的年迈女性盾牌手,和唐丽一个班组,二人并列前进。
“轰!”
“你……在兴奋什么?”
“是,大祭祀。”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来时可能熏到了眼睛,略觉酸涩。
“战斗吧,为了大酱。”
……
当这些老人分别家人、下属,走入营地时,都不自觉地挺起了自己被岁月压弯了的后背,让自己更像是一个战士,虽然他们本就是。
德隆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接自己夫人下来。
“真该死啊,真他妈的该死啊!”西尔玛用力对着空气挥拳,炸雷声响起,“我父亲和母亲,也在里面。”
唐丽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骂道:“我忍了大半辈子了,真是想不通维恩人为什么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不能流泪,这是光荣的事;不能愤怒,这是为了信仰;不能埋怨,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
阿尔弗雷德走入茶座,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克雷德大祭祀。
很像是先前在古曼家最后晚餐上的情景,大型重现。
阿尔弗雷德松开了手,鹅毛笔在桌上起舞。
战场位于秩序系开拓空间之一——萨尼罗斯空间。
可是,这支笔写着写着,却不对劲了,字体开始发颤。
我都八十五岁了,我男人早死了,我六十五岁就退休了,现在却还得过来穿盔甲举大盾,你能理解我的疑惑么?或者,你有么?”
办公神殿。
而身为大祭祀的自己,不仅不能保护这些为神教为秩序信仰已经贡献一生的老人,还得敦促着他们,去燃尽最后的生命。
“这就是人生,康娜,不是每一道坎,都可以躲过去的,很多时候,明知道会摔下去,你还是得继续往前走。”
“梦里也舍不得。”
卡伦走到銮驾门口,这座銮驾已经飞出传送大门,来到了战场上方。
唐丽:“这不奇怪,遗传好。”
前面扛旗的老头,就是丁格大区的前主教。
“明天就要死了,再不掐就没机会了。”
“好嘞。”
牧师们开始给每个军阵都下发精神药剂与身体药剂,都是严重透支身体的猛药,大家都是老年人,尤其是阵法师、术法师阵营,身体素质普遍不高,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先吃一记猛药马上就能见效。
另一边,已经成为大队长德隆,前往本部最高指挥官皮洛那里去报道。
德隆忽然笑了。
办完了事,唐丽又走回自己的班组,在利桑密尔身边坐下。
“不,我为我自己感到羞耻!”
唐丽一改过往的强硬,让自己变得柔软,依靠在丈夫怀中,多吸了几口这熟悉的味道。
在营门完全关闭前,乌鸦飞了进去。
诸神,从纪元之外,向这里走来,即将回归!
本来按照计划,应该是一轮接着一轮地解决,可现实情况却是,余下来的所有轮次,全都集合到了这里!
“呵呵呵……”
“呵呵呵。”莫比滕笑了,点点头,“他说得对。”
达安:“你该为他们感到骄傲,西尔玛。”
这座空间的特征就是面积极大,占地极广,缺点则是,它贫瘠得不像话,放眼望去,除了坚硬的岩石别无他物,甚至连异魔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帮我对卡伦,说声抱歉。”克雷德露出苦笑。
“轰!”
“轰!”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唐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随即,像是醒悟了什么,看着四周全是同年龄段的人,她后悔道,“真不该听你的话,办什么家宴,我们的卡伦,原本就已经很痛苦了。”
……
“因为大祭祀说,谁都愿意面对胜利,可没有几个人,能勇敢面对可能会到来的失败。”
德隆凑了过来,问道:“是我们的孙子还有话要对我们说么?”
一面面的天幕崩塌,如果将这座开拓空间比作一个沙盘,那么现在,沙盘的圆弧顶锅盖天幕,被完全敲碎。
卡伦没去仔细搜寻外公和外婆的位置,因为下面坐着,无数个外公外婆。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可稀奇可害羞的,因为路上相似的成对很多。
用不着祝福,用不着安慰,可能是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结局,所以大家都能做得较为坦然。
赶车的穆里嘴角露出微笑,他挺喜欢这种家庭氛围的,无论是茵默莱斯家还是古曼家,他都喜欢,因为他自己没有。
就在这时,正前方,也是按现实纬度划定的正东方向,天幕碎裂了,一道道庞大的身影,正在向这里走来。
“嗯?”
“康娜,我们出去吧。”
唐丽把乌鸦抓住。
“因为,并不存在让你避开的第二条路,而你,又不能停下来。”
“不是,是本达家的小伙子,请我帮忙带个话。”
“怎么,高兴傻了?”
大家安静地排队,安静地取号,安静地自己走进机器闸口,安静地自我选择碾碎。
“唔,如果你不想来的话,可以不来的,毕竟,你已经都见过了呀。”
至于副作用什么的……他们已经用不着养生了。
“还行,比我预想得还要浪漫许多。”
送行的人恋恋不舍,被送的老人,则普遍表现得比较洒脱,还安慰着“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让别人看了笑话”。
从作战班,到作战小组,再到作战小队、作战营,层层级级地铺陈整合,最后,在刚到后半夜时,开始排列有序地通过传送大门前往集合点。
“少和我说大道理,我是羞耻于我都这么大了,还需要父母来帮我挡在前面!”
老姐妹利桑密尔:“我几个曾孙女都很喜欢大祭祀,身心上的完全崇拜。”
号角声响起,要求营内各位归位,各自前去营队里报道,换取装备。
“不和你抢,我已经答应了大祭祀,我的团,守最后一波。”
保护这个世界,保护人类文明……
拿着盾牌,敲了敲,唐丽忽然想到,不出意外的话,等上了战场,自家老头子会在自己身上施加阵法,然后等着自己身体最终不堪重负、爆体而亡。
第二轮的整编结束,秩序老年人军团开赴战场。
唐丽轻举盾牌,新认识的老姐妹利桑密尔会意,也举起手中盾牌,二人在不影响队形的前提下,轻撞了一下。
皮洛扫视全场,喊道:“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开始重申指挥条例……”
这样一来,原本驻扎在外围本来用作以防万一的四个秩序骑士团,一下子就变得不够用了。
骨龙发出了咆哮:“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啊,剩下的全都来了么?”
卡伦则猛地抬起头,看向头顶,发出质问: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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