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又叹气。
原来吴老师和隔壁的“欣欣补习班”老板一直不对付,这次有孩子不见了,对方就把吴老师以前做过牢的事情拉出来说一遍,还猜测指不定吴老师以前就干过买卖儿童的勾当,现在是旧态复萌。更可怕的是,有人说吴老师是猫脸老太太的帮凶,因为他们亲眼看见他和一个老太太说过话。
传言出来之后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不敢再来,唯恐吴老师凶性大发抓一个小孩子当众吃掉。
吴老师愁眉苦脸的,“要不你也别来了。”
林秀才不想离开,她还想要继续干下去呢,这么好说话的老板哪里找。
她给吴老师出主意,“要不你澄清一下?”
吴老师问,“怎么澄清?”
林秀想了想说,“我记得人肉不能吃,因为人肉携带一种病毒,人吃了会变异。”
吴老师怀疑地看着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骗自己,因为他记得林秀既不是学绘画设计的,也不是学医的。
林秀又说,“要不搬家也行。”
吴老师当然不同意,这不被赶走了吗?
他喃喃自语,“要不还是去找我爸。”
林秀突然对他那位传说中的爸爸生出一点好奇。
因为不知道这个划算的兼职能不能继续下去,林秀不得不开始找其他工作。
不过这时候她却收到丈夫的来信,把她骂了一顿,问她怎么不管家里人让他们挥霍钱财。
张仲清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知比婆母高明多少倍,他还很聪明,要放在以前说不定就是个乱世枭雄,现在虽然没有“庞氏骗局”一词,不过他还是很快从母亲和妹妹的话语里看出端倪和不妥。
林秀拿着他的信冷笑,觉得他可真是典型的这个时代男性,自以为是、大男子主义,还不愿意承担家庭责任,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眼瞎到非要去垃圾桶找男人。
不过信里不能这么写,她就先写了自己对婆母很尊敬很孝顺,不敢问她钱花在哪里,钱是母亲的,她只要花得开心就好,又问他能不能再大些钱过来给母亲花,她好像没钱了。最后提笔把张季同之前提到的事情写上去,质问他大学女同学的事情,说自己倦了,要去娘家歇段时间。
林秀想去看母亲是早计划好的,因为林母还有几日就生日,她几十年没见过老太太难免思念,想去她面前尽一二孝义。
这一走肯定也要带走女儿,张妍妍把衣服叠好,放在自己的熊宝宝书包里撑得鼓鼓的,还在里面放了自己的小水瓶、小牙刷。
婆母不高兴问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走,你还记得自己是嫁过人的人?”
林秀叹口气,“仲清那边不肯给钱,还写信回来骂了我一顿,我觉得挺对不起您的。”
婆母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真不同意?”
林秀点点头,“他说那是骗子。”
婆母一脸不赞同,“怎么会有骗子开银行?我看他就是不信我……”
她唠叨起来就停不住嘴,转身回屋给儿子写回信,林秀母女俩顺顺利利离开。
林母和林父今年快六十岁,两个老人住在农村多年,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林秀是最小的一个,因而颇受宠爱。只是这时候交通不便利,加上乡路没有修整,回去一趟非常麻烦。
张妍妍兴致勃勃地跟妈妈上了车,巴士车的塑料座椅全部拆掉,只剩下拉环避免摔倒,车里又闷又热,充斥着古怪的汗味和鸡叫、鸭叫、猫叫和小孩哭声。
张妍妍和母亲去过乡下多次,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一只手牵着林秀蹲在车上和那些小动物玩起来了。
要林秀来看这些家禽真的不好看,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感兴趣。
家禽嘎嘎嘎嘎叫,张妍妍跟着学得咯咯叫,还钻到林秀怀里,“妈妈,我想外婆家的小黄了。”
小黄是只黄色的鸭子,家里其他鸭子都是黑褐色,唯独一只黄澄澄的特别醒目,因而和狗齐名大黄小黄。不过上次去乡下是两三年前的事情,林秀都不忍心告诉她小黄估计已经变成鸭肉汤。
花了一上午,母女俩终于精疲力尽到了林家宅院。
还没到门口,就有人好奇朝她打招呼,“这不是林秀,怎么回我们这儿来了?”
林秀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住在隔壁的张婶子,按照辈分来算还是她远房舅妈。
她朝她打了个招呼。
张婶子上下扫视她一眼,开口道,“我记得你不是嫁了个好人家,怎么这时候回家里?”
林秀笑了笑,“回来看爸妈。”
张婶子说,“不会是和男人吵架被赶回娘家了吧?”
林秀这才发现她语气阴阳怪气的,她想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位张婶子一直嫉妒她当年在学校成绩比自家女儿好,后来又嫁给城里人,所以说过她不少坏话。
等到她后来离婚之后,张婶子就幸灾乐祸说“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她不想和她计较,把手里东西提给她看,“买回来看看爹妈,这么久不回来别人不得说我是个不孝女啊。”
张婶子不悦地撇嘴。因为她家女儿自初中毕业,在外闯荡之后连过年都不肯回来,她因此以为林秀在讽刺她。
林秀告别难缠的张婶子之后就到了林家。
林家大宅还是没有修缮的土屋,只留一个小小的窗子,屋里又黑又暗,让几十年之后回来的林秀十分不适应。
林母看见林秀,顿时惊喜道,“他爹,秀儿回来了。”
又出来个穿着汗衫叼着烟斗的老大爷,一身皮肤黝黄,是常年劳作的肤色。
林父端详了一会儿林秀,说道,“怎么回来了?”
面对父亲林秀反而说不出话了,她低着头,“给妈过生。”
林父接过林秀手里的礼物,没再说话,也没多问。
林秀让女儿洗脸,自己去厨房舀了些水洗手洗脸,凉浸浸的水让她因为太阳而燥热的心情舒缓下来。
其实婆母一家看不起她真的很正常,因为这时候的农村太苦了,漏雨的土房子,烧柴的土灶,院子里永远打扫不干净的家禽粪便,茅厕里的蛆虫和有翅膀的蟑螂,夏天最可怕的还是有永远消灭不干净的蚊子,她没有哪一天身上没有疙瘩。
林秀当年第一次进城时就被城里的新鲜事物弄得像个土包子,不过那时候她的梦想就是建设农村,不然也不会选择和粮食有关的专业。
林秀和张妍妍喝完水,才从父母嘴里得知哥哥姐姐们在另一个队帮忙,中午不能回来吃饭。
她们一家人坐在桌子旁边,张妍妍看什么都好奇,指着土灶问,“我可以帮忙烧火吗?”
林秀点点头,“但要我看着。”
林父就用一种非常端详的目光看她,等她们母女俩叙完旧,他才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秀愣了愣。她记得上辈子林父也这么问过,她当时非常慌乱,唯恐家人看不起她,就说自己在家不工作也很幸福,林父问了她好多次,林秀依旧这么回答,林父只好说尊重她意见。
现在被问道,她反而理解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拳拳爱意,小声说,“我想做个体。”
林父皱眉,“这可不好做,况且你还是个女孩子,现在我们这里并不像其他地方这么开放,我建议你多等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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