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不由地感到受宠若惊,他没想到陆远峥会这么好心,为自己考虑的这般周到。

在两名侍女的前呼后拥下,她来到了稍次间的妆台前,任她们伺候洗漱更衣。

一切收拾妥当后,突然又有侍女从外间而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沈芝身前。

躬身双手将锦盒捧至头顶,恭敬道:“王妃,这是王爷给您的礼物。”

沈芝接过锦盒,牢牢攥在手中,她知道里面是什么,陆远峥不会食言。

回到紫嫣殿,彩珠迎了上来,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沈芝淡淡一笑,并未作答而是岔开话题道:“彩珠,我现在要你出府一趟,去把昨日那个游医找来。”

彩珠虽不明就里,但看着沈芝颇为严肃的样子,连连点头去办了。

游医被找来后,沈芝将那锦盒拿给他,想让他识别一下,并告知服用法子。

锦盒打开后,里面的丹药看起来稀松无奇,但那游医凑近一闻,却突然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朗声道:“果真是易云丹!你老师的毒可解了。”

他让崔湄去烧一盅药引,配合着丹药服下。

李茗服下药后,感到有些困乏,嗜睡的很,于是沈芝便和游医一起出去了,留下崔湄和彩珠照顾李茗。

借着机会,游医忍不住问道:“王妃可否告知,这丹药从何寻来?”

沈芝淡淡一笑,对那游医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游医见她卖关子,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悻悻地耸肩道:“既然王妃不愿说出详情,那在下便不多追问,不过,如此一来,这天下便再无易云丹了。”

游医望着远处,慨然而叹,像是对某种绝世珍宝消失天地间的惋惜。

沈芝微微扬唇,对他道:“安大夫何苦惋惜丹药,丹药皆是出于制药人之手,若是肯苦心钻研,未必不能再创奇药。”

安客浑身一滞,顿时有些窘迫,垂着头不敢看沈芝,面带愧疚道:“王妃方才都看到了?”

沈芝颔了颔首道:“安大夫方才记下易云丹的气味形态,在我看来并非逾矩,你既有心研药,将来若是事成,未必不能造福一方百姓。”

安客浑身一震,蓦然抬头,一双暗淡的眸子瞬间迸发出了光彩:“王妃之言,安某必将谨记于心!”

*

李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变了一副样子,原本病恹恹的脸庞容光焕发起来。

她全身的气力也恢复了,满身都是生机,沈芝甚至觉得她好像比原本要年轻了几岁。

她不由地惊叹这易云丹的神奇。

而这么些年,陆远峥将这药藏在身边,并未服用,倒也真是沉得住气。

李茗的病彻底好了,沈芝才算真正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思。

为了庆祝李茗病愈,沈芝命人在紫嫣殿的正厅摆了一桌酒菜,想让众人开怀一场。

到了晚上,众人都已入桌,但傅元却迟迟未来,沈芝便让彩珠去找他。

彩珠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沈芝连忙问:“怎么了?”

彩珠难过道:“我听说傅师爷昨日在军中沙盘演练时,话语间冲撞了王爷,被王爷责打了三十军棍,现在还卧床不起。”

沈芝不由浑身一震,傅元从来都是言语谨慎,办事小心之人,怎会如此不当心就得罪陆远峥?且陆远峥一向对傅元这位军师以礼相待,客气有加,从不用上下属的关系来施以威压。

故而这件事定有隐情,至于隐情是什么,沈芝下意识便想到了当日傅元将易云丹告知自己一事。

看来陆远峥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沈芝长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些不安,傅元在本就属于身子单薄的男子,这三十军棍说不定会让他元气大伤。

“我去看看他吧。”

沈芝说着,也没心思再吃饭,提了盏灯笼便要出门。

彩珠见状,连忙追上去,在身后将狐裘给她披上,口中道:“姑娘,外头冷,您慢点。”

沈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步履不停地往前走,这几日又下过几场雪,地上的雪堆得很厚。

主仆二人的脚印深深浅浅落在雪地中,月色溶溶下,清晰地一路铺至雪梅园。

傅元的院子就坐落在雪梅园后头,穿过雪梅园,就能到达。

可就在她走在雪梅园中的时候,越撞见了正在亭中与人饮酒的陆远峥。

今日月圆,陆远峥请底下官员饮酒赏月倒是也不足为奇。

亭子顶上悬着八角风灯,将周遭一切照的亮堂。

亭中早有人搬来炉鼎,烧了炭火,驱赶了寒气,石凳上垫着软垫子,石桌上摆着酒樽和玉盘,远远观来,一派古朴雅致的氛围。

陆远峥头戴紫金冠,身着玄色番花暗纹绢衫,脚踏黑色登云靴,看起来格外挺俊。

他与面前身着藏青锦袍的中年男子饮酒谈话,看起来十分和睦的样子。

如此一来,倒是难为了沈芝,只因她觉得自己如今与陆远峥的关系,是说不上来的怪异和难堪。

但此情此景,早已有不少下人看到她和彩珠往这个方向走来,所以她没法子掉转头就走,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同陆远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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