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乌拉——”
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但是谁也没动。
冲步撵？
魔族都有自知之明，他们光过嘴瘾，可没人敢真的去招惹离君珩，月钩剑一出，起码死伤一大片。
杀结界？
结界没破，往上冲的只会被弹飞，那是傻子。
结果就是干喊了半天口号，谁也没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
丢人。
戚时宴感觉耳朵有点热，尤其是在离君珩的视线下，感到有些焦灼，他抓起葡萄就往卫枫一身上丢，怒斥：“让他们闭嘴，蠢货！”
离君珩也回首，朝结界后，抬手往下按了按。漫鸢心领神会，三言两句令修士们保持住肃静。
又是一阵静默。
戚时宴顿了顿，不太自然道：“聊聊？”
“嗯。”离君珩微微颔首，转身，嗓音低沉磁性道：“随我来。”
两道身影从步撵一前一后翩然飞离，一黑一白在空中略显紧凑的挨着，竟有些相得益彰。
一切发生的太快，卫枫一不知所措：“魔君，您去哪儿啊？！这就不管了吗？魔君？？理理我？？！魔君！”
须臾。
卫枫一方方才得到戚时宴从远处飘来的隔空传音，“都散了。”
卫枫一茫然：“？”
昨日收到战书还气势汹汹说要给修真界那群老匹夫一点颜色看看的人是谁？
莫非……
魔君打算单独收拾离老贼，嫌他们碍事了？
原来如此，他悟了！
*
月湖泉畔，四野开阔。
戚时宴不兜圈子，落地随便找了块石头坐着，摘一根青草在手中把玩，问道：“离君珩，你知道身体互换是怎么回事？”
离君珩面朝月湖泉，摇首淡淡道：“不知。”
戚时宴倾身看他，“不是你干的？”
“不是。”离君珩侧目，面色如常声线低沉：“此事蹊跷，恐是人为，你我并无线索，须得多加小心。”
闻言，戚时宴面上笑意淡去，“那你叫我出来，是和那群老匹夫一样，打算讨要我青霄仙尊的身躯？还是为了无忧花？”
离君珩静静凝视着戚时宴，未言。
默然片刻。
戚时宴丢掉手中青草，嗤笑一声，冷冷道：“那我可奉劝念东君死了这条心，青霄仙尊的身躯，任谁也休想拿去。”
“不是。”
戚时宴狐疑。
离君珩开口：“我并非是为了无忧花和青霄仙尊的身躯，是因为……”
他顿了顿。
目光紧紧落在戚时宴身上，眸色深沉难懂。
戚时宴等他说话：“嗯？”
半响。
离君珩收回视线，低声道：“总之，你我要小心提防，若有动静，便以此鸟传讯，以防万一。”
说着，他掌中唤出一只青色的小鸟，垂眸递给戚时宴。
戚时宴淡淡瞥了眼青鸟，唇边笑意真诚了几分，摆摆手道：“不必了。”
既然离君珩不是为了师父的尸身而来，也不知晓身体互换的缘由，那他们便没必要在谈下去。
况且……
如今二人的身份已不似多年前融洽，实在不适宜多相处。
尤其他们刚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并离开的，多呆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出现，纵然他不畏惧，却也不想因此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离君珩却一言不发，将青鸟往他眼前又递了递。
这呆瓜，还是这幅德行，以为不说话死磕着他就会拿了？
戚时宴心中好笑，眼尾轻挑敷衍道：“这千年才出一只的传讯青鸟，念东君还是自个收好吧，若有还有下次，本君在拿也不迟。”
身体互换这种事匪夷所思，有没有下次难说，指不定这次也只是个意外，既然风平浪静，他就没必要放在心上天天惦记。
万一身体真的再次互换，到时候在商讨办法也不是来不及。
离君珩微微低眼，眼中眸光似乎黯淡了些，轻声道：“……好。”
近来事多，戚时宴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对了，还请仙尊管好底下的人，少隔三差五就往我沉钧殿里递战帖，本君忙得很，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你说本君万一哪日烦了，真把他们全宰了可怎么办？”
离君珩低首重新望着戚时宴，眼眸平静道：“你不会。”
戚时宴乐了，歪了歪脑袋逗他：“你怎知我不会？我现在可是魔君，魔族之首，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拦得住我。”
离君珩就站在不远处瞧着他故意做出一副无法无天的样，表情毫无波澜，眼中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声音如古调琴铮般沉哑，淡淡重复。
“你不会。”
戚时宴：“……古板。”
这人太较真也不好，一点不禁逗，没小时候可爱了。
戚时宴兴致缺缺嘀咕一句，“还是这般无趣。”想起最近还要处理的事，他懒得多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走了。”
便纵身翩然离去，黑影宛若流星消失在天际。
风起风落，转瞬间月湖泉畔，只剩白影留在原地。
收回停留在天际的目光，离君珩视线转而落在掌中的青鸟身上。
许久之后。
他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道了句——
“你被嫌弃了。”
旋即离君珩又望向月湖泉中央，微微失神。
日头恰好，入目之处水波潋滟，一片平原碧草接天际，静谧而孤寂。
泉水中映射出的璀璨光芒，正如多年前，他第一次抬头看见戚时宴时的模样。
既耀眼又夺目，分外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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