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震惊,他愣住了。

也就没有及时抽出自己的手。

俞缨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当即大喜过望。

薅羊毛就要薅到底。

她马上松开自己的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整整三次。

再呆愣的人也要反应过来了。

第三次的时候,俞缨还没有握住他的手,她的后脖颈就猛地被李晋提溜着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阴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俞缨缩着脖子,身体僵硬无比。

对面的张木深已经被她大胆孟浪的行事作风给惊到了,此刻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李晋手上的动作用力,俞缨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当下心中泪流成河。

颤颤巍巍地出声为自己辩解:“牵,牵手······”

李晋都被她气笑了:“你真是好胆量,我······”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顿住了。

然后僵着脖子缓缓看向自己的另外一只手。

只见俞缨被他捉起来,还贼心不死,趁着他不注意,又握住了他的手。

又,一,次!

张木深双目睁圆,一会儿扭头看看俞缨,一会儿扭头看看李晋。

俞缨只牵了一下就猛地松开,然后眼神湿漉漉地对上李晋想要杀人的视线。

她表情畏畏缩缩,说出的话却是胆大妄为:“我,我就只是想牵一下你的手······”

任务时限快到了,不牵手就会死呀······

李晋领着她领子的手猛地一松。

他的脸黑得像是煤炭,转身就走。

俞缨勉强站稳,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

张木深神色十分奇怪地走过来,有些僵硬地问候:“俞姑娘,你没事吧?”

俞缨摆摆手。

“你这是,为何啊?”他忍不住问。

俞缨苦着脸:“我也控制不了啊。”

张木深心中一凛,竟是爱得如此之深,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了吗?

前面李晋已经走了老远。

张木深着急想要跟上:“我去看看李公子怎么样了。”

俞缨点点头,坐了回去。

好险,差点儿就狗带了。

不过她一开始就打算在这种人多的情况下做任务,这么多人看着,李晋也没法做什么出格的事。

完成了任务就好。

她安抚着自己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

担忧了一个早上,现在终于有胃口吃东西了。

俞缨看着剩下的包子,拿起一个就开始吃。

她得逼迫自己变得没心没肺。再难也要勇敢面对。

她在心中默念鸡汤,把自己刚刚临近死亡时的恐惧压抑于内心深处。

.

那边张木深追上李晋,两人行至一处僻静之地。

他汗颜:“没想到这俞缨竟然果真如传闻中所言,对公子您用情至深啊。”

李晋冷哼一声。

但是刚刚被她如此这般反复牵手,他的耳朵尖忍不住染上了一抹嫣红。

“孟浪至极。”他忍不住说。

“不过公子您本就是天人之姿,从前晋都之中便有许多女子钦慕于您,俞缨对您如此用情至深也不难理解。”

张木深趁机吹了一波彩虹屁。

李晋露出赞同的表情。

“好了,不谈这些。父亲那边现在如何了?”

谈到正事,张木深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上面那位还在犹豫,如果不放人,我们立刻派人前去营救。”

“父亲不会跟着你们走的。”李晋摇摇头,“他为人光明磊落,越狱这种事是他无法容忍的污点。”

他捏紧了拳头。

“公子,还有一事。”张木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说。”

“二公子被找到了,老爷以死相逼,求着圣上保全他。”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晋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张木深看着他的样子,内心有些畏惧。

李家对外从来只有一个儿子。

不是李晋,而是二公子。

因为李晋的母亲是不入流的娼妓。

他一出生,她母亲就被人丢到了乱葬岗。

李晋从小就像是一个下人一般活在李家。

而二公子是全家人的心头宝,他就是府里的稻草。

李家的老太公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军,到了李晨风,甚至他心爱的儿子李尚,都没有太公的将才。

但是李晋却有。

分明家中有资源,他依旧是从底层小兵开始,一点点凭借自己的实力,从小子在军营摸爬滚打,一步步走到现在,有了“李家小将军”的威名。

可是,李家一出事,却首先把李晋推出去当挡箭牌,然后把二公子李尚藏了起来。

李晋想起之前,李晨风看到自己即将被宫刑,主动站出来愿意认罪保他的场景。

当时他是感动的,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来自李晨风的父爱,甚至愿意以自己的死来报答。

但是后来,他才认清了,这不过是因为李晨风不愿意有一个如此令人羞耻的儿子罢了。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李尚,不是吗?

否则之前自己被沉入水牢,被施加针刑、鞭刑的时候,为什么只是嘲笑他因为疼痛叫出了声,说他是废物呢?

张木深站在一旁看着李晋,他一直静默不语,但是眼神却是越来越深邃,刚刚被俞缨引起的那一番生气全然消失了。

整个人死气沉沉地站在那儿。

像是一棵枯死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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