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心眼皮儿一翻,全然不在乎:“我们没领证儿。”
林愿莱:“所以说,那你在得意什么?”
吴真心起先还没听明白。
知青结婚不能回城,这是硬性规定。但事实上,知青下放这么些年来,有不少都跟当地的青年产生了感情结婚生子的。知青回城,理论上是要离婚的,但是实际上,规定是死的,而人是活动,总会有办法。
吴真心就常听他爹说其它乡知青的那点事儿,说是有个女知青办回城,只能带孩子走,不能带男人。于是她就办理了假离婚,最后带着男人孩子一起回了城。
还有一个,说是回大城市的,大城市知青多,要求也严格,光有离婚证不给办回城,除非丧偶。这知青就连夜去开了配偶死亡证明,之后也是带着另一半成功回城了。
还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方式,总之事在人为,有许多办法可以想。
吴真心从小在爹妈的溺爱中长大,多少带点儿生产队干部千金的高傲劲儿,她不想离婚,更不乐意假死,所以她选的方式是不领证儿。
她一直觉得有了夫妻之实就算安稳了,只等着贾江来顺利回城,然后在风风光光地把她也接过去。
这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结婚证儿都没领,万一贾江来到时候不认账呢?
得想个更加稳妥的法子套牢贾江来才行。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我当然要得意了,我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这只掉毛儿山鸡怕是做梦也想象不到,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咒骂我的话,希望我回不了城,最好还能被贾哥扔下,呵呵,你做梦去吧,我以后啊会过得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十万倍,我们走着瞧好了!”
林无语:数学不错,不过话错了。要论这世上最希望吴真心回城的人,林愿莱绝对能排进前十。
并且迫不及待!
说道快慢,远处就应景儿地过来了一个拄着大拐棍,慢慢吞吞的身影。
小宝娘一边缝补着手里的旧裤子,一边闻不见□□味儿:“要我说啊,这回城有回城的好,不回城也有不回城的好,你看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不也挺好的吗!尤其像阿诚媳妇儿这样的,你们是没瞧见阿诚多会疼人。”
吴真心眼稍儿挑起来老高:“那是你目光短浅,没见识过外面的好!”
小宝娘突然被针对了,也就不说话了。这里面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跟林愿莱是一条阵线的,她不吱声了,其他人就蝗虫过境似的,呼啦啦啦地呛呛起来,各个跃跃欲试地分析起回城的好处,称赞吴真心命好。
林愿莱震惊地听着,就场院诸位这畅想美好未来的能力,真的,四十年后都没有这么好。
“行了行了。”吴真心淡定摆手,说完抬高手臂,大力一抻,把手从宽长的新衣服袖子里露出来,之后郑重其事地伸进兜里,摸出一块儿包装磨坏了的糖。
“这是我家男人从城里带回来的,你们保准没见过,这边都买不着。”说着又打开包装,展示一圈儿给周围人看,“你们啊以后有谁想吃的,就跟我说,我从城里给你们捎回来。”
之后,吴真心就在众人的感谢、羡慕之声中,一边儿嚼舌根。一边儿嗦了糖。
林愿莱纳闷儿,这糖这边买不着的吗?那她兜里这一大把是樊诚从哪里弄来的?哦对,林愿莱想起来了,樊诚去过华小佗那里,华小佗时常要出门去进药品,这糖肯定是托他带回来的。
拄着棍的人一直都低着头,等走近了,众人才发现正是贾江来。
众人赶忙都围了上去,或疑惑不解或关怀备至:“哎呦呦,这是怎么滴啦?怎么还受伤了?”
贾江来像是没想到林愿莱也能在这里,觑着她的脸色,小声道:“没事没事,干活的时候抻到了,过几天就能好。”
众人又:“哎呦,你可小心着点儿啊,这干的什么活儿能弄得满手是淤青啊!要说这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干不了我们这些个粗活儿!”
“那还用说,这知识分子都是要靠脑袋干大事儿的,都是人才!能派上大用场的!”
吴真心在一片对自己男人的夸赞声当中,“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吐出一半儿来,捏在手里,塞进了贾江来的嘴里。
“哎呀我天!瞧人这小两口是真恩爱啊!”
“哎呦哎呦……”
吴真心就在一片起哄声中,故作娇羞地靠在贾江来身上,就也不知道那根被委以重任的拐棍结不结实,能不能抗住两个人的重量。
林愿莱转了转手腕儿,本着被恶心这一波应该差不多了的乐观心态,准备退出这神圣的场院,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打这儿经过了。
正在这时,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道:“这干不干活儿的倒是其次,但是男人吗,怎么着也不能找个不行的,外强中干,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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