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绅士的事?

姜嘉弥一下就想到了那晚,那样的情形之下,绅士两个字好像的确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此刻他俯.身凑得很近,脖颈的脉搏与热度近在咫尺,作乱的香根草味道仿佛在燃烧稀薄的空气,逼迫她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挺直到有些僵硬的脊背早已因为耳边温热的吐息而软了下去。

背后退无可退,她耳根与脖颈处泛起细小的战.栗,颤巍巍的呼吸不自知地扑在对方颈边,轻飘飘的。

周叙深身形微顿,喉结上下滑动。

忽然,他手覆在她脑后轻轻托住,长指隔着蓬松柔软的卷发轻抚她的头,接着五指没.入她的长发,慢吞吞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他显然在克制,隐含支配欲的动作让人分不清是安抚还是暧.昧的意味更多。

姜嘉弥后脊发酥,忙抬手抵住他胸.膛,还没来得及把人推开,耳尖忽然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一蹭而过。

耳边原本规律温热的呼吸蓦然一顿,惊得她本能地僵住不动了。

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一点点收紧,彼此交握的双手紧紧抵住她的后腰。姜嘉弥不得不往前靠向他,却又因为安全带的束缚而停住。

周叙深不再施加力道,手指沿着绷直的安全带下滑,落到了插扣上。

她屏息留意着他的动作,心咚咚直跳。

要是他把安全带解开了的话……

忽然,和刚才相同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耳朵,还没来得及再次分辨,柔软的战.栗就先一步像烟花一样散开。

是他的吻。

周叙深呼吸忽然微乱,唇加重了些力道。

“可惜,”片刻后他退开,声音还算平稳,“地点不合适。”

说话时唇开开合合,一次又一次地磨蹭着她本就发热发烫的耳朵,虚无得落不到实处的快.慰令她一头栽进软软的棉花里。

“地点合适……也不行。”她努力反驳他,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底气。

所以周叙深并不回应,反而在她说完后轻笑一声。

半晌,他才慢慢后退将她松开,垂眸看向她的手腕,“弄疼你了?”

姜嘉弥没勇气和他对视,像没听见他说话似地转头看向窗外,一边若无其事地撩动鬓发挡住耳朵,一边悄悄深呼吸。

周叙深没再追问,靠回去发动车子,车转弯汇入车流。

明明刚才的举止越界了,但他没有追问她对此的态度,她也没有重申自己保持距离的要求,彼此心思各异,却又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车里的氛围渐渐变得泾渭分明,驾驶座上开着车的男人已经恢复成了一贯的君子模样。和她假装出来的冷静相比,他才是真的从容坦然。

姜嘉弥觉得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只不过他们本身也对彼此并不了解,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订好的餐厅离学校并不远,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这一路他们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除了这个话题外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过多的沉默总是让她尴尬不自在。

泊车时,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周叙深单手打着方向盘,拿起手机随意扫了一眼,顺手递给她,“是你爸,接吧。”

“我?”姜嘉弥飞快摇头,“我不要。”

他挑了挑眉,“他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就算你接也没关系。”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犹豫了半秒,硬着头皮替他接了起来。

“叙深,你们到哪儿了?”

“爸,是我,他在停车,所以我才帮忙接一下。”姜嘉弥倒豆子似地交代道,“我们已经到了,很快就进来。”

姜言东这才有说话的机会,“好,我也已经到了。”

正好这时周叙深把车停好了,她挂断电话把手机递还回去,“给你。”

他垂眸一言不发地接过,唇角却隐隐有着莫名的笑意。

姜嘉弥低头解开安全带,脸颊微红地下了车。

两人一起往餐厅里走时她刻意落后半步,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男人身后。周叙深也不在意,走到桌前时正好替她先把椅子拉开。

见状,姜言东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他以前就觉得传闻不可信,认为不能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了解一个人,现在看来周叙深的确是表里如一的绅士和耐心嘛。

“一路上没给叙深添麻烦吧?”他笑眯眯地问。

姜嘉弥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道嗓音就响了起来。

“当然不会。”周叙深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垂眸笑着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添麻烦,很乖。”

她耳朵又热了起来。

谁会相信十分钟之前他还扣着她手腕欺.身而上,说的做的统统出格越界,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然而这话说到了姜言东心坎里。他就喜欢别人夸自己女儿,也喜欢别人和自己一样永远把姜嘉弥当小孩子宠爱。

这点他那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知道,不少人会投其所好献殷勤,都是因为另有所图,可周叙深又能有什么企图呢?

“她从小就很乖,当然时不时闹点小脾气什么的也是应该的,女孩子嘛,就该是这种不忍让的性格,而且这样多可爱啊。”

眼看着姜言东又要夸个没完,姜嘉弥赶紧晃了晃他的手臂,小声提醒,“爸,别说我啦,快点菜吧。”

一旁的侍者适时地递上菜单。

“好好好,我不说了。”姜言东摆了摆手。

这顿饭他们没吃太久。周叙深名下的私人马场位于市郊,开车起码要一个半小时,他们要顾及着时间。

到了马场后姜嘉弥先去更衣室换了裤装,然后去马厩挑了一匹漂亮的花斑马。棕栗色的马身上有大块大块的不规则白色,像巧克力上淋满了牛奶。

她喜欢甜食,对这种花色的马匹也没什么抵抗力,姜言东却笑她没眼光,“你应该挑一匹更好的,一会儿让叙深教教你,给你做个示范。”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挑,”姜嘉弥踩着脚蹬上马时分心答道,“只不过对我来说,我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她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笑盈盈地冲姜言东眨了眨眼,接着下颌微抬转过头去,熟练地骑着马慢步进入室外的宽阔马场。

马场的场地分室内和室外,室外的面积大了几倍,姜嘉弥随意攥着缰绳,让马在开阔的草场上慢走。

“你不该叫Oak,”她空出一只手去摸马后颈上的鬃毛,“应该叫咖啡或者牛奶。”

话音刚落,Oak忽然躁动起来,她只好拉紧缰绳调转方向。

冷不防面向朝阳一侧,姜嘉弥条件反射地微微闭眼适应,下一秒蓦地一怔。

通体漆黑锃亮的马匹站在一两米外,阳光为它的皮毛镀上一层金属色,有种矫健难驯的美感。

而勒住它的黑色缰绳,正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攥在手中。

姜嘉弥抬眸和马背上的男人四目相对,心重重跳了一下。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陌生。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某种吸引她、又让她失去安全感的特质被放大了。

没了西装和领带领针这样繁琐考究的装饰,绅士的外衣被撕去,只剩包裹着修长双腿的黑裤黑靴透露出略带冷意的禁欲感。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眸睨过来,忽然长腿轻轻一夹马服,黑马便又往前走近了两步。

Oak立刻往后退,偏开头不肯和黑马靠近。

姜嘉弥心跳微乱,拉紧了手里的缰绳,“它被你的马吓到了。”

“是你被吓到,还是它被吓到?”周叙深摩.挲着手里的缰绳,手背上的掌骨与青筋轮廓随着动作变得越发清晰。

缰绳由黑色皮革制成,搭配着他版型挺括冷然的装束,看上去仿佛不是缰绳,而是绳索或者长鞭。

她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想歪,“……当然是它了。”

周叙深没说话,任由着黑马又往前慢吞吞地走了几步,不断逼近Oak。

“停,”姜嘉弥忙道,“不准欺负Oak!”

话还没说完,原本躁动的Oak却在黑马贴住它颈侧后平静下来,主动转头用嘴碰了碰对方的脸。

她呆住,愣愣地看着两匹马亲昵。

“欺负?”周叙深忽然轻笑,“你是指这种欺负?”

姜嘉弥:“……”

她佯装抬手整理鬓发,挡住自己略显窘迫的表情。

还以为Oak是害怕这匹黑马,结果只是闹了个小脾气而已,就像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Oak,走啦。”姜嘉弥双手握住缰绳,试图调转方向走远一点,可无论是黑马还是Oak好像都不太情愿分开。

她咬着唇不吭声,尴尬地扯了扯缰绳,觉得自己好像在棒打鸳鸯似的。

“Ray.”

男人嗓音淡淡,却显然很有威慑力——黑马立刻不动了,乖乖后退一步站好,乖巧得让她很有罪恶感。

姜嘉弥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周叙深好整以暇地挑眉,接着朝远处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可以如愿带着Oak走开。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它们是一对吗?”

“算是。”他似笑非笑。

“那……那就让他们待在一起吧。”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无所谓地俯.身摸了摸Oak的背。

随便挑的一匹马竟然正好是周叙深那一匹马的伴侣,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看来Ray比我幸运。”

“嗯?”姜嘉弥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在午后阳光下陷落成蜜糖似的颜色,肌.肤白皙光洁,像禁不起用力的牛奶布丁。

周叙深盯着她,片刻后唇角才缓缓勾起平静的微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而停在原地的Ray被突然收紧的缰绳勒得不太舒服,晃着头打了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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