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雪倾走下座席作势离去。钱进锡既不甘心又有畏惧,既不舍得又不敢拦。

“妖女站住!”八指猕猴猛然扑来,大声叫道:“老子今日认栽,这一百两金不赚了。你既拿了我的金叶子,还不把解药给我!”

“妖女……?”狄雪倾目光一冷,幽幽言道:“你既唤我为妖女,又何必指望我这个妖女心生慈悲救你性命呢。”

言毕,狄雪倾面不改色,翩然离去。

“你,你!”八指猕猴绝望嘶吼,似要上前撕扯与狄雪倾同归于尽。

但他负剧毒重疾哪里还使得出半分力气,刚一近前就被顾西辞一脚踢出,踹倒在钱进锡的桌前,登时把桌上垒成小山一样的百两元宝伴着半盘金豆珠子和满席琼浆佳肴一并打翻在地。

迟愿摇摇头,心思沉重。箫无曳也有几分心疼,但只是为那些尚未饮尽的上好美酒而感到可惜罢了。

离开逑凰楼,狄雪倾沉默不语缓缓行走。迟愿犹豫一下,走在了狄雪倾身边。

“是真的么。”迟愿把目光锁向远方。

“什么。”狄雪倾轻问。

迟愿道:“蚀骨散。”

狄雪倾道:“是真的。”

迟愿一时不知这是否是她想听到的答案,沉默须臾,才又言道:“一日断指,二日断肢,三日断命。这么毒的药,你一直随身带着。”

狄雪倾没有回答,侧目轻看迟愿,浅浅反问:“大人也觉得我是妖女?”

迟愿一怔。

说是,太过伤人。说不是,难平失望。

狄雪倾这样手段,确实不该是云天正一所为。或者……不是她心目中狄雪倾的模样。

狄雪倾捕到迟愿眸中暗澜,淡道:“八指猕猴对同门下毒手,我给他下毒药,正是般配。何况那日他手上沾着同门的血,我便顺势用此药引他毒发罢了。”

迟愿冷道:“如此说来,你是在为那断手的人打抱不平。”

“不,我只想让八指猕猴乖乖交出金叶子。”狄雪倾微微一笑,道:“倘若那时蚀骨散不成,我这里还有别的奇毒恭候。”

迟愿心绪念愈冷,沉默不言。

两片金叶在手,狄雪倾懒理庐灵城里的纷争,整日留在房中取暖休憩。箫无曳闲不住,早就到老街旧巷里四处去寻美酒了。

迟愿似乎暗中与狄雪倾拉开了距离,竟是一天半日未和狄雪倾有只言片语的交流。趁着顾西辞近来无事可以一直守在狄雪倾身旁,迟愿便独自漫步庐灵城中,亦如往昔一般冷眼旁观江湖。

待到十一月十一日悄然来临,十片金叶已各有所归。

子时将近,狄雪倾走出房门,却见近日不怎与她相言的迟愿已伫立在门外等候。

狄雪倾微微一笑,清甜道:“大人久候了。”

“恰好路过。”迟愿面色清冷,予以否认。

狄雪倾扬浅唇角并不戳破,径直走下楼梯出了客栈。

时虽已深,庐灵城里却是灯火辉煌宛如不夜。明里暗处依然有许多江湖客行来往去,似在为夺取金叶做最后一搏。越近飞霜山庄,人迹络络绎绎不减反增,甚至还有贪黑的摊贩提灯点火在叫卖暖浆,仿佛正月上元节里热闹的花灯街。

飞霜山庄位于庐灵城东南城畔的昇宸山下。云家数代积累财力雄厚,置了一片广大宅地。所以飞霜山庄的正门虽建在山下,但园中楼宇蜿蜒连廊绕山,到了最中主楼清霜阁已是磐座在半山腰了。

“好气派,比我们凌波祠的楼还多!”箫无曳仰头惊叹。

“嘘……”狄雪倾把食指压在唇上,向箫无曳笑了笑。

箫无曳捂住嘴巴的时候,四周已有江湖人士向她四人侧目。顾西辞立刻挺身向前,机警的把狄雪倾和箫无曳挡在身后。

再看那飞霜山庄,此时尚未开门迎宾,门前置着一个硕大的沙漏正在流动时间。直到最后一滴沙石落下,子时更声精准响起,飞霜山庄的大门才终于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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