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洛注视着大汉与蔡彭祖、堂上堂下分庭抗礼的雄伟身影,暗中感激。

原来徐万且的目的是让蔡彭祖进行完转接罪犯流程,再直接插手啊。

不愧是儒家学霸倪宽带出来的人。

一旦自己要求乞鞫,这个案子便脱离了观津的掌控,成为长安廷尉署直接审理的“大案”。

这个时候徐万且代表倪宽宣读的判决,意味着长安对此事的看法,观津当地只能选择执行。

流程正常。

这件事哪怕日后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提起闹到长安,倪宽也是有理。

既帮了忙,又没有跳出大汉律框架,还有效的杜绝了地方官场“官官相护”的情况。

一箭三雕。

只是,乐洛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倪宽不是在北地管理牲畜吗,怎么成了奏谳椽?

徐万且屁股察觉到乐洛的目光,侧脸,牙齿微露咧出一个粗犷的笑容。

张叔额头皱着,拽着虬髯大汉的袖子,打了个哆嗦:

“汝怎敢胡乱更改廷尉审判结果?”

“我可没有更改结果,判决情况更改,符合规定。”徐万且淡淡的道。

“汝嘴里的流程从哪里来的?汝是谁?”

“你问令出何人?还是吾的身份?”

张叔咬紧牙关道:“皆有。”

“令出于长安廷尉署奏谳椽倪宽。倪公学于欧阳公、孔氏安国公、董公门徒褚大,乃儒家公羊人士。”

徐万且搓搓手,笑呵呵的,脸上的表情与他的体型严格不符:

“至于我……鄙人乃长安太常太史令属官,秩三百石,尔等可称本官太史丞。本官受陛下之命,跟随倪公学习谶纬之学。”

说完,这个太史令特意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体,当着众人的面晃了晃。

张叔瞳孔凝缩成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开始渗出冷汗。

完了。

踢到铁板了。

本来都要成功了,怎么杀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他瞅了一眼不远处直接瘫在地上的全福。

这位掌管西市,往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斗食吏已经面如死灰。

全福显然已经预料到作伪证被查出来的后果,以及串供带来的悲惨结局了。

而另一侧,触犯证不言情法令的商贾何则直接蜷缩在墙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臃肿的身躯表面,冷汗刷刷刷的冒出来,裤裆部分湿了一大片,嘴里还在呢喃着:

“老天爷,这怎么和我占卜得到的结果不一样啊……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主审人蔡彭祖呆坐在案几后,眼神跟着印玺晃动的幅度,一同摆动。

他打死也没想到,乐洛嘴里赠玉的贵人竟然是秩比千石的奏谳椽。

现在可好,倪宽竟然代表长安廷尉署的意思,直接插手了。

审判不实,当地官吏会怎么着来着……

“观津廷尉,汝可知晓奏谳椽令?”

“下官已知。”蔡彭祖叹了口气,站起来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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