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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带来的药材对柳狂澜来说完全是一场及时雨。

尤其后来他又提供了自己的羽毛和血液给花自栖, 花自栖废寝忘食研究了一段时间后,倒还真改良了那治愈渡劫失败后遗症的药方。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天灵脂”, 柳狂澜未来也能彻底痊愈。

得知此事后, 柳狂澜、摇光和花自栖不免又对沈星河千恩万谢一番,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

柳狂澜甚至还玩笑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问沈星河要不要与他结为道侣,直把沈星河吓得躲到师尊身后。

柳狂澜那时就看着云舒月笑, 笑得意味深长, 而后理所当然又被“蝉不知雪”抽了一顿。

之前在金乌大漠的凌云台时, 沈星河已经看过外界这七百多年间都发生了哪些变化,后来还重点关注了剑宗。

因为此, 沈星河很清楚, 如今剑宗内部危机四伏, 以新掌门古莫为首的主和派与以柳狂澜为首的主战派, 已成对立之势, 剑宗内部如今也是危机四伏, 所以在与师尊商量后,沈星河和云舒月决定先在剑宗住一段日子,待柳狂澜彻底痊愈再回望月峰。

对此,柳狂澜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甚至还笑眯眯对沈星河二人道,“有你们在,这段日子我倒是可以安心养病了。”

沈星河闻言,好奇地看着他——来剑宗也有一段时日了,沈星河可从未觉得柳狂澜担忧惧怕过什么。

沈星河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 因此柳狂澜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见状顿时笑了。

“看来我在小星河眼中,还是很厉害的啊。”

柳狂澜对沈星河抛了个媚眼。

沈星河见状,立时激灵了一下,又想起柳狂澜之前说的“以身相许”,连忙又躲到云舒月身后。

云舒月警告地看了柳狂澜一眼,柳狂澜立时倚在桌上笑出了声——逗弄沈星河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眼看着“蝉不知雪”已钻出云舒月袖口,又蠢蠢欲动,柳狂澜连忙正襟危坐,对云舒月摆了摆手,“阿月,你不要这么严肃嘛。”

柳狂澜严重怀疑,云舒月是在吃醋。

当然,在沈星河看来,这完全是师尊护短的表现,因此很快甜笑着从云舒月身后探出头来,得意地看着柳狂澜。

柳狂澜顿时被这俩人秀了一脸,恰好此时摇光来了,这才拯救他这个整天被云舒月师徒挤兑的单身剑尊。

“见过师尊,见过云前辈。”

对二位长辈行过礼后,摇光很快递给沈星河一包新买的零嘴儿。

这段日子摇光出门回来,总会给沈星河带些山下买来的吃的玩的,虽然他知道沈星河不缺这些,但沈星河实在助他们师徒良多,摇光深感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只能竭尽所能对沈星河好,看到什么都想给沈师弟带回来。

清楚他这些想法,沈星河也没拒绝,很快接过摇光递来的吃食,打开一看,是他之前夸过一嘴的肉脯。

沈星河便对摇光笑了笑,“谢谢摇光师兄,我很喜欢。”

摇光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连忙给沈星河和两位长辈都续了茶,之后才向众人说起事情的最新进展来。

剑宗的问题由来已久。

真说起来,柳狂澜当初渡劫失败,也与此有关。

两百多年前,魔道三家突然大举进犯天屿大陆。

在那之前,魔道早已展露出对天屿大陆的觊觎之心,与修真界的对抗也已持续数百年。

十万大山是天屿大陆抵御魔道最有力的一道屏障,而化神剑尊柳狂澜,则是这道屏障的定海神针。

因为有柳狂澜在,魔道这些年才能一直被牢牢拦截在十万大山之外,没能大举进犯天屿大陆。

魔道虽然有四位化神大能——魔尊七杀、魔主戎狄、幽冥鬼主宇文珏以及沈若水,但以他们的地位和谨慎,极少会亲自上战场与柳狂澜硬刚,且这三股势力本身便互为敌对,各自为政。

因为此,之前的数百年间,魔道进攻天屿大陆时一直输多赢少。

但两百多年前,在柳狂澜迎来合体期雷劫的关键时期,魔道三股势力却罕见地同时攻上十万大山,魔尊七杀和沈若水更是接连出现在战场。正道兵败如山倒,眼看着就要被攻破。

柳狂澜得知此消息后,不得不强行中断渡劫,亲赴战场对战七杀和沈若水,于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这才成功把魔道再次打回魔域。

魔道的进攻虽然被瓦解,但柳狂澜也因为强行中断雷劫惨遭反噬,当初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花自栖全力施救。

但即便人救回来了,柳狂澜也到底伤到了根基,在那之后几乎再不能动用灵力,修为更是大幅跌落,还是靠花自栖的秘法才勉强维持在化神初期,生命更是已步入倒计时。

但即便如此,若能悉心调养,柳狂澜也还能活上个五六百年。

但在那之后,魔道却很快又卷土重来,在柳狂澜渡劫失败后的这两百多年间,更是数次逼得柳狂澜出手。

虽然每次都被柳狂澜打了回去,柳狂澜的身体却也因此每况愈下。

至沈星河和云舒月到来时,柳狂澜已再不能动用一丝灵力,身体也变得十分脆弱,稍有不慎便会呕血不止,随时有可能身死道消。

所以,柳狂澜所说的“救命之恩”,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丝水分。

摇光之前说任沈星河驱使,也是百分百的认真。

见柳狂澜说着说着又提到“以身相许”,摇光也又红了眼眶,沈星河条件反射地紧抓住师尊的袖口,连忙转移话题。

之前沈星河虽已看过飞羽集搜集的消息,对剑宗这些年发生的事有了大致了解,却终究没有柳狂澜和摇光亲口说得清楚明白。

但也正因为此,沈星河才敏锐注意到了一些之前便让他十分困惑的细节。

“柳前辈,您当初渡劫时,是如何收到消息的?”

无怪沈星河会这么问。

渡劫这件事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头等大事,毕竟修者逆天而行,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渡劫成仙。

所以,对任何修士来说,渡劫都是重中之重,即便是散修,也会提前寻好一处不会被打扰的地界,安心渡劫。

散修尚且如此,宗门世家的修士对待此事只会更加重视。

而柳狂澜身为剑宗唯一的化神大能,是剑宗倾尽所有才培养出的支柱,在渡合体期雷劫时只会更加小心,也会提早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渡劫的地点,按理说也是极机密的地点,除了给他护法的弟子,根本不可能有人擅自闯入。

甚至都不该有人知道他在哪渡劫。

但根据柳狂澜的说法,那时偏偏就有人找到了他,还在他渡劫的危急时刻,通知他魔道大举来袭的消息。

虽然后来柳狂澜确实力挽狂澜,把七杀和沈若水驱离十万大山,但从长远来看,柳狂澜渡劫失败这件事,对正道尤其是剑宗来说,极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若柳狂澜真因此而陨落,十万大山将再没有人能阻止魔道攻上天屿大陆。

魔道与修真界数百年的僵持,也会因此彻底打破。

届时天屿大陆是否会变成第二个魔域,谁都未可知。

这显然不是一个难以预料的结果。

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柳狂澜当初若能成功渡过合体期雷劫,对正道都绝对有益无害,有合体期大能存在的剑宗,也会令魔道更加忌惮。

但柳狂澜渡劫时,却偏偏被打扰了。

还是被剑宗弟子闯入的。

这怎么看,都绝不正常。

也正因为此,沈星河才会有此一问。

没想到沈星河竟如此敏锐,立刻注意到了其中最关键的点,柳狂澜一时间倒是颇为感慨——有这样精准眼光和大局观的沈星河,若是在剑宗,定也是同辈翘楚。

但紧接着,柳狂澜便想起沈星河曾出身洛水仙庭,那可是比剑宗要复杂得多的世家大族。

这么一想,柳狂澜倒也明白沈星河为何能直指问题核心。

柳狂澜也没隐瞒,径直对沈星河和云舒月道,“你们可还记得八百年前,小星河曾在剑冢中遇到过什么?”

八百年前,自然是指云舒月初次带沈星河拜访剑宗那次。

摇光立刻就想到沈星河当年浑身是血,从剑冢出来时的模样,脸色顿时不太好。

沈星河和云舒月却是想到了血魔剑。

沈星河当年之所以会察觉到血魔剑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封印血魔剑的法阵出了问题。

那时沈星河便已隐约察觉到,那法阵出问题怕是与剑宗内部有关。

只不过柳狂澜和时任掌门虞忘尘对此三缄其口,沈星河又是个外人,剑宗当时又大出血送了他那么多东西,沈星河自然没立场追问。

但今时不同往日,因沈星河对柳狂澜有救命之恩,如今天然站在柳狂澜一方,柳狂澜显然对他师徒二人十分信任。

沈星河便索性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柳前辈是想说,剑宗内有叛徒?”

柳狂澜神色认真,“不错。”

沈星河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当年破坏血魔剑封印法阵的人,与打扰您渡劫的人,是同一拨?”

说到这,沈星河忽然蹙起眉头,又想起一件事。

血魔剑前世可是容烬的金手指,七百多年前,容烬也确实曾在丹阳仙府一役后,因救治古灵而被带到剑宗治疗休养。

但在那之后,容烬却企图勾引古灵,未遂后又勾上一位剑宗男弟子,被其带入剑冢。后被剑宗发现,将他二人一同逐出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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