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褚没再理她,而是闭着眼抱着自己怀里那个比猫还柔软的小东西。

他习惯性地以抚摸黑猫的姿态挪动手指,轻抚她长及腰窝的发。

敲敲打打。

一下又一下。

起初,柳恩煦还有些抗拒,挪了挪手臂,试图从他身前逃离。

可逐渐,怀里的小姑娘软了下去,直到“嗯”地发出一声绵绵睡音。

窦褚才睁开眼,半低着头去看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姑娘两只抵在两人中间的小手,紧紧攥着拳头,揪着他的衣襟。

眉眼间皱地紧巴巴的,就跟谁欺负她了似的。

窦褚忍不住哂笑,这都能睡着…

他动作极轻地翻了身,躺在柳恩煦身边。

那两只攥着他衣襟的手,掰都掰不开。

在窦褚翻身时,把他原本齐整的衣服扯地乱糟糟的。

窦褚笑了。

用极轻地气音,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你怎么老占我便宜呢?”

可紧贴着自己的小姑娘,呼吸平稳,早就去见了周公。

窦褚平静地看着她,伸手在她蹙紧的眉心处搓了搓。

他不喜欢她皱着眉头的样子。

可他眼见自己的手指都把那块娇嫩的皮肤磨红了,却依旧不见她舒展。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于是,他低下头在她眉心轻轻啄了一口。

漾入鼻尖的是那股掺着清甜的薄荷香。

他只觉得那个味道能浇熄他心头的所有负面情绪,竟让他想不起来深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阴霾。

——

柳恩煦再睁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她感觉昨夜没睡好,像只赖床的小猫用尽力气伸了个大字型的懒腰。

“王妃醒啦?”秀月的声音传来。

这四个字每个字都清脆响亮,不仅如此,语调都像爬了遍山似的。

有点阴阳怪气的。

柳恩煦这才看向正在勾夜帐的秀月。

琢磨着,一大早她怎么这么高兴。

刚要下床,就看见自己身子底下压了一件玄色的衣袍。

柳恩煦立刻如坐针毡地从床上站起来,看着那件给自己做了丝垫的袍子。

“这不是王爷的衣服吗?”

柳恩煦慌里慌张地问了句。

可秀月笑得更欢,把脑袋探到柳恩煦面前:“王妃怎么还问我呢?”

柳恩煦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可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秀月的脸上才攀上了红,晏晏笑道:“王爷也没让人回去拿衣服,大半夜披着毯子走的。”

柳恩煦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可…太不像话了…

他也不怕传出去…

于是,柳恩煦仔细回忆了昨晚发生的事。

其他的没多想,倒是奇怪怎么每次他在自己都能睡得那么沉。

但柳恩煦没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只摇了摇脑袋,走近了湢室梳洗。

因为她今天约了秦仲恩在福祥茶楼见面。

秦仲恩倒是早早就按照送信的人说的,找了个雅间等着小王妃来赴约。

上次在行宫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本以为小王妃这次来是专程道谢的。

做事向来坦荡的秦仲恩也就没什么太多顾虑接受了邀请。

直到柳恩煦一袭白衣从雅间外走进来。

帷帽下的脸,只略施粉黛,比初见那日还要显得清润端庄。

“秦将军久等了。”柳恩煦摘下帷帽,嫣然笑道

秦仲恩倒是不在意这些,他这几日本来也没什么事。

“王妃客气了,不知道寻我来所为何事?”

柳恩煦的确没打算避讳什么,而是借着他这句话开门见山:“今日请将军来,是想向将军打听一桩陈年旧事。听闻秦将军的父亲早年也是左卫的将领?”

秦仲恩倒没想到小姑娘真的有事找自己,于是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正是。”

柳恩煦继续道:“我父亲柳博丰,曾与令尊一同派去幽州。只不过家父福薄,那年冬天是令尊亲自送回来的。”

秦仲恩似是恍然大悟。

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只记得一年冬天父亲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后来他听见父亲跟母亲说有个御史在幽州丢了性命。

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于是反问道:“姑娘想向父亲打听当年的事?”

柳恩煦点点头:“不知道是否方便?”

秦仲恩这才有些面露难色。

他不是不想帮,可父亲愿不愿意提就不好讲了。

“父亲现在已不再朝堂为官,多年前的事,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提及。若王妃信任我,我回去先探探他的口风,再告诉你可好?”

柳恩煦原本的期待逐渐淡下去。

她其实料想到了秦仲恩会这么讲。

毕竟,祖父退出朝堂之后,这些纷争也是一概不提的。

这是他们的忌讳。

但毕竟是求人帮忙。

秦仲恩能答应帮她去打探就已经很好了。

总比吃了闭门羹强。

柳恩煦笑着回应:“那就有劳将军了。不知道大概要等多久?”

秦仲恩略加思索,说道:“三日后,还约王妃在此见面。我尽量从父亲那多了解一些。”

柳恩煦颇为感激地向他道了谢。

并吩咐秀月把送给将军的薄礼交给将军府的人。

随后,她与秦仲恩聊了些公主的伤情和那日刺客的情况。

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离开了茶楼。

见天色还早,柳恩煦让王府的侍从先返回。

让秀月陪她去了趟吉财当铺。

这会正是当铺最忙碌的时候。

招呼的伙计不是鬼伯的人,也不知道柳恩煦的来头。

只匆匆往她手里塞了张排队的木牌,就转去招呼别的人了。

柳恩煦倒是不着急。

见掌柜忙着算账谈生意,她也没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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