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一种小馆子,它们隐藏在街头巷尾,环境一般,餐食寻常,但无论是何处,只要存在,在常去它们之人的心中就一定有独家的记忆。
余念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对于只是过客的他,不少小饭店在他心里大同小异,可这家仿佛是被人画在墙上的江湖小馆,推门迈入,迎面而来的第一眼就给他以后不会再碰上第二家的微妙感觉。
这是一间百十平的店面,斑驳粗糙的黄墙挂着各色海报,认不出的粤剧名伶和荷里活的大明星交相辉映,最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一张飞人经典的罚球线扣篮照片,沿着墙乌七八糟的摆着各色餐桌,最后面是一放置着种种水产的长条排挡,它背面后厨内,锅底跃跳的火舌蒸灼出各色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最令余念新奇的是,在饭馆角角落落里堆满的乐器。
身侧墙角的小提琴亲密的靠着把看上去就有年头的葫芦丝,对身的桌子上随意放置的萨克斯紧贴着把二胡,环视四周,七弦竖琴,琵琶,手鼓,吉他,大锣,古筝,圆号,手风琴……各种叫得出,叫不出的乐器就这样混乱的添在各处。
余念眼睛看向后厨,心里瞬间凌乱。
圆滚滚的煤气罐旁还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合着的琴面上放着几排碗碟筷子,各类厨具,还有……一把唢呐。
被身旁琳琅的乐器簇拥着,它们明明只是安静的摆在那儿,可余念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已经被吵到了。
这是乐器行还是饭馆,不是说吃饭的么?
余念被这些乐器梗住了,瞅了眼陈术,只见说是十年前就来过这儿的对方脸上也有些错愕。
看来十年前不是这样……
余念视线落在后厨,锅灶台前只有一人,却手脚利落,他们三人进店的功夫锅里已经有份辣红油亮的豆腐滑进了白色盘子中。
“麒哥,我回来啰!”
黄伟容冲里面高喊一声,直走到冷柜前,抓了三瓶汽水,甩给陈术和余念后,咬开自己手里的,喝了起来。
“爽!”
黄伟容放下瓶子,向后仰在椅子上,擦了擦汗,“我叼!下雨前的天真受不了。”
他刚冲陈术和余念抱怨了句,后厨那人走了出来,在黄伟容后脑敲了一记。
“回来就一副死相,赶紧上菜!”
“不是吧!麒哥,我拍了一天的戏哎,回来还要给你做工!”
黄伟容揉了下头,气咧咧了一句,不过还是老实的跑去了后厨。
身形宛如和黄伟容一个模子里刻的高胖老者,望了眼黄伟容忙活的背影,笑骂了一句“烂仔”后,转头看向陈术。
“术仔来了。”
“麒叔。”
陈术点头一笑,回了一声,见黄麒目光扫向余念,出声介绍了下。
“这是我新片的演员,余念。”
“麒叔。”
余念学着陈术那样问候了句。
黄麒打量了下余念,微微颔首。
“吃饭。”
…
…
黄麒,出生港岛,原名黄奇,港岛资深电影及电视剧导演,监制,演员,音乐人,混迹港岛六十余年,圈内人称麒老怪。
“相比于麒老怪演员和导演方面,他的配乐水平其实才是顶级,记得那位跑到内地混饭吃的龙虎武师说,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在粤剧园子当学徒,没学出唱戏的本事,却练的一手各种器乐,后面又在港岛交响乐团干保洁,几年后又玩会了西洋乐器……”
“自学编曲,得到当时港岛电视台大老板的赏识,其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港岛最有名的配乐人,最厉害的时候,一年接了30部电视剧,13个电影的配乐工作……”
“哈哈!没想到腾爷我用一瓶草原白就从那孙子嘴里套出了这个麒老怪最大的秘密,这老鬼混了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居然是……唔,可惜,腾爷我不想去港岛混,无厘头,嘿社会,警匪片我都不喜欢,可惜了这个情报,唉,抱大腿之路好难……”
从书摊淘换回来的那些书中,影帝之爷石腾竟然也搜集了眼前这位黄麒的资料,清楚眼前之人的名字后,余念脑中很快出现了他的有关信息。
江湖小馆内,形形色色的乐器一下子在余念眼中有了解释。
不过,面对眼前这一桌色泽明亮,喷发香气的菜肴,余念在夹起一块白焯螺片咀嚼几下,心里为石腾的笔记补了一条。
这还是一个手艺不错的老厨子
“来喝!术哥!”
黄伟容举起杯子,脸上豆大的汗珠不知是被他老爸的那道剁椒肉辣的,还是自己热的。
“十年不见,术哥你的演技还是把我震住了,让我说,去年的银雀影帝还是给你颁迟了,当年老爸和你合作的那个《马踏飞燕》就能拿一个影帝的!可惜了……”
黄伟容原本兴奋的说着,到最后却是为陈术有些扼腕,叹了口气。
余念这才明白这几人之间的渊源,在听到黄伟容说陈术当年就能凭马踏飞燕拿影帝后,又忍不住瞧了眼陈术。
陈术听完,却是笑了笑,没有答声,拿起勺子在两父子给他特意取出的罐子里挖了块冰糖,放进啤酒里,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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