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这日,唐卿元起得很早。

穿好礼服自公主府出发时,京城上方的朝霞璀璨,隐隐间泛着一股紫意,这是一个好兆头。

老皇帝也看到了这一片天色,常年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淡淡地笑意。

张恪躬身走到老皇帝身边,“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即将成为真正储君的唐卿元可能不会知道,她成为大宁储君这一条路是老皇帝如何拼着性命为她厮杀出来的。而他张恪,是看着老皇帝如何沐浴着鲜血一路走来的。

张恪双手放在腹前自然垂下,神色恭敬。

他与老皇帝相识于数年,最初是被他的才华胆识所吸引,数年相伴以来,他对老皇帝早已心悦诚服。

大宁有他,国运昌隆。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去大殿了。”张恪提醒道。

正在御辇准备出行时,张恪却被一个小公公拉到了一旁。

这个小公公张恪认识,是他特意提拔上来的。平素沉稳老实。见到他这副慌乱的模样,张恪的心沉了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张恪平素很好相处。

他不像是一个太监,倒是和前朝那些饱读诗书的状元郎有些相似,一样的温润内敛,谈吐之间如沐春风。

小公公似是被张恪这个模样惊着了,他看了一眼张恪后就把视线挪在了自己双手上,硬着头皮道:“皇城外面来了很多百姓,说是......说是......”

“说是他们拒绝让一个女人成为大宁储君!”

最终是闭着眼,才将这句话完整说出来了。说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恪提醒说,“张公公,太女殿下的车驾,还没有进宫。”

唐卿元的车驾还没有进宫,意味着她被那些人已经堵在了门口,而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这对老皇帝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到老皇帝今早被掩藏的喜悦,张恪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当机立断:“你去吩咐那些将士们,让他们将殿下护送进来!”

“不得耽误吉时。”

“是。”

老皇帝的御辇走了有一会儿,张恪刚赶上就听见了老皇帝的声音:“你去干什么了?”

“有些小事忘记吩咐人了。”

张恪将刚刚得知的消息瞒下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老皇帝是多么期待今天这一日。

“张恪,”老皇帝突然叫了他名字,“你与朕认识多少年了?”

“奴不敢!”张恪自知瞒不住,忙跪下请罪。

御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老皇帝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透着一丝帝王独有的威严,“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恪将头伏得更深了些。

却沉默不言。

“你不说朕也能猜到一些。”老皇帝有节律地敲着御辇的扶手,他闭着眼睛,外人窥探不到他心底的想法,“去吩咐他们,保护好朕的太女就可以了。其它的,就让她自己处理吧。”

他替唐卿元披荆斩棘创造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可他的太女能不能在这条路上走稳,那是她自己的本事。他能挡在她前面一时,但挡不了一世。

他相信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不是什么窝囊废柴。

“走吧,吉时快到了。”

他要去大殿上,等着他选好的储君破荆踏棘而来。

.

宫门口聚了一大堆人,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将卫们在人群中央挤出了一个道来,方便大臣们的马车驶入。

头顶紫光灿烂,地面乌云聚团。

唐卿元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突然捏住,使她呼吸稍滞。

因为她听见那团乌云叫嚣着的声音:“女子为储,乱我大宁!女子为帝,亡我大宁!”

女子为储,乱我大宁!

女子为帝,亡我大宁。

这么多的人,都是为了反抗她。准确来说,是反抗女人成为一国储君。而唐卿元,恰好是个女人罢了。

白芷的面色十分难看,她小心地出着主意,语气担忧:“殿下,吉时快开始了,我们该怎么办?”

这可是唐卿元受封的大事,这群刁民究竟要干什么?

唐卿元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下巴也微微抬着。她面上平静,探寻不出丁点儿惧色,正待唐卿元开口说话时,一道声音从车驾之外传了进来,“姊姊既然到了,为何还不进去呢?”

声音娇柔甜美。是宁阳。

见到唐卿元掀开帘子,宁阳看见她毫无波澜的脸时划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忙挤出一抹笑,柔柔道:“今天是皇姊的大日子,宁阳当然要来。”

“皇姊怎么没有进去?”

宁阳说着的时候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惊诧道:“怎么这么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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