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浑身的疼。
身体宛若被人拆分再胡乱组成一般,骨头缝里都叫嚣着疼痛。
阿萝躺在床上,脸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唇色煞白,即便是沉睡着,眉头也因疼痛紧皱,看着令人心颤。
“阿姐、什么时候醒?”
三宝盯着红肿的眼睛,抽噎巴巴地看着皆空,大宝二宝也红了眼眶,立于床侧,静默不语,神色哀伤。
已经一天一夜了,阿姐还是没能醒。
他们心里逐渐由担忧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恐慌。
皆空有些无奈,
这几个孩子,倒像送终出殡似的。
他挠挠脑袋,重复说了很多遍的话:“萝丫头真没什么事,很快就能醒了。”
“很快是多快?”
“真的吗?”
“可阿姐看着好难受的样子。”
三小只齐齐开口,叽叽喳喳的,皆空有些头大。
正在此时,床上的人睫羽轻微颤动一分,心细的二宝有所察觉,欣喜道:“阿姐醒了!”
话音一落,床前顿时趴了几道身影,等待着她的苏醒。
阿萝睁开眼时,屋内的光亮有些刺目,晕成模糊的重影,她半眯了眼,直到眼睛适应了光,才缓缓看清周围的一切。
“阿姐!”
“阿姐,你终于醒了”
孩童激动的声音唤醒阿萝朦胧的意识。
微一偏头,三孩子焦急又欣喜的模样映入眼帘,各个恹恹挂着眼泪泡,想来是担忧了许久,一旁,皆空坐着,摇着蒲扇,见她醒了,微挑了眉头,笑道:
“丫头,你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我非得被这几个孩子拆了一把老骨头咯。”
喉咙很干涩,像是烈火焚烧过后的纸皮,阿萝干咽了一下,偏头看着皆空,嘴唇微动:“他呢?”
嗓音喑哑虚弱的厉害。
皆空摇扇的手一顿,笑意僵在脸上,
他颇不自然地扭头,避开她的视线,有些心虚道:“丫头,先顾好你自己,静心养伤。”
阿萝呼吸一窒,
这话,如同一把锐利的斧头,凿开她摇摇欲坠的小舟,绝望透过破洞汹涌地蔓进,她的希冀一点一点沉没。
苍白的眼尾顿时染了红,她的眼中被温热的液体占据,世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连空气似乎都稀薄起来,她捂着刺痛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气,泪如串珠一般落下,
这一瞬,她难以呼吸,只能张着嘴呼气,可是进入肺中的空气却寥寥无几。
一度,脑海中,全是令人死寂的嗡鸣。
二宝他们被这样的阿萝吓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向来坚强,无所不能的阿姐有过这样的脆弱悲戚的神色。
那个人,对阿姐来说,这么重要吗?
“丫头,萝丫头”
皆空急了,从椅子上蹦起来:“先别哭,还没死。”
阿萝猛地抬头,尤带泪痕,
“见他我要见他!”她说。
欧阳克情况很危急。
他静静躺在简单的木床上,阳光透过窗拂过他安静的面容,毫无血色的像冰冷的纸钱。
阿萝坐在他床边,听见他微弱但存在的呼吸,压在心头的巨石重重落下,她定定看着他许久,回首已然平静许多。
她问皆空“他情况怎样?”
皆空叹息一声:“不容乐观,这小子,太狠,简直不要命了,现在内里一团糟,若是今夜子时还是不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样的人,戾气太重,伤人伤己。
若是可以,皆空倒是希望他魂归西天,女儿家趁着没陷太深,哭过一场,伤心一阵,也就过去了,不必再过多纠缠。
可是
“想想办法!师父,求您想想办法!”阿萝乞求道。
“先保住他一条命,之后,我带着他遍访名医,无论怎样,总归是还有希望的。”
她眼中含着泪意殷殷望着他,语带哽咽:“救救他”
救救他救救他
皆空微愣,
心神在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跪在漫天的大雪上,绝望地祈求:“谁能救救她救救她,求你们、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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