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然不愿回宫,不如随我先去寒舍一避?”

或许是听见了刘协腹内传来的饥鸣声,荀攸跟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邀请刘协去他家做客。

荀攸的眼神看上去倒是很真挚,似乎一点也没有把他当成人质的想法。

果然,荀攸是认得自己的。

刘协目光闪烁,没有轻易应声,而是先向他拜谢,“多谢荀侍郎救命之恩,只是不知,侍郎为何要助我?”

“救命之恩?”荀攸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殿下这话攸便听不明白了。您难道不知,现在朝堂内外都传遍了您的盛名,一旦回去,陛下对您论功行赏还来不及,又何谈什么救命之恩呢?”

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并无一点轻蔑不敬之意,而是充满了好奇。

他是真的好奇,为什么死里逃生的陈留王宁可在外面流浪也不愿意回宫。

先前见其虽满身狼狈,但就算面对那两名西凉军士,也并未露出任何慌乱之色,思路清晰,言谈不俗,绝非受到惊吓的模样。

很难想象,他刚刚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境况。

虽说出任黄门侍郎不过数月,但是荀攸早已对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的个性了熟于心。陈留王经董太后一手带大,行为举止大方得体,不像是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的人……

刘协叹了口气。只见那张沾满泥泞的小脸上,闪过忧虑、愤懑、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了极为精简有力的两个字——

“董卓!”

荀攸的笑容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

荀攸住处。

虽然出身于颍川的名门望族,又是秩六百石的黄门侍郎,但荀攸的生活却过得极为简朴。他的家眷全都留在颍川,身边就只有一个老仆人侍候。

一碗炖鱼羹、一碟拌莼菜,这便是他用来招待刘协的早膳。

味道很寡淡,但刘协却吃的很香。

落在荀攸眼里,让他不由点点头,对刘协又添了几分好感。

“陈留王可吃的习惯?”

刘协刮干净碗底最后一勺鱼羹,“习惯。”

这时候的刘协已经换上了荀攸为他准备的干净衣裳,重新变成了那个面容清秀的贵气小少年,一抬头,看见荀攸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

“时过境迁,而心却不随境转,陈留王殿下果然不凡。”

这夸人的功夫,饶是刘协也不禁微赧,“侍郎大人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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