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一只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他一步步走进,看他为自己而来。
许一只试图从谢南的脸上看出一丝憔悴,证明他也是难过不舍的。可谢南却依旧是那副熟悉的风轻云淡,好似让她伤心遗憾的过往,在他这里都渺小的不值一提。
谢南坐到了许一只身旁的秋千上,格格不入的西装与秋千,但许一只却笑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如那天在咖啡店中。
最后,许一只开了口。
“一直都是听你讲故事,今天便听听我的故事吧。”
“好。”
谢南依旧是对许一只有求必应的样子,但许一只却明白,这与情爱无关。
两人像是回到了最初的相处模式,一个人讲故事,一个人听故事。只是这一次讲故事的人成了许一只,而听故事的人则是谢南。
“很久以前,有一位十分优秀的芭蕾舞蹈演员,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一位大提琴演奏家。兴趣相投又旗鼓相当的两人很快便在一起了,他们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两人的爱情也成为了令人艳羡的典范……”
说到这里,许一只握住纤绳的手紧了紧,“就在婚后的第二年,美丽的舞蹈演员便怀上了宝宝。她本以为这会是自己放弃诸多机会换来的幸福结晶,所以怀着满腔地幸福拨通爱人电话,迫切地分享她的喜悦之情。果然,电话那边的爱人兴奋地大笑着,说着立即过来接她回家……”
尽管许一只的声音十分平静,但谢南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许一只的难过。
“可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坐在医院长椅上等待爱人的时候,却看见了浑身是血被推进来的,她的爱人。她一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这一次,幸运没有降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爱人,也带走了她的笑……”
许一只深吸一口,平静了一下继续道:“有许多人劝她说你还年轻还会遇到好的人,别让孩子耽误你,打掉孩子开始一段新生活吧。也有许多人安慰她说一定要振作,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谢南的眼中满是心疼,他想抱抱许一只想要告诉她,别怕还有他,可如今的他却连安慰都显得突兀。
“她恨自己的电话断送了爱人的生命,恨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更恨所有的人都在关心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却没有人真正地为爱人的离开感到难过。”
严冬的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许一只的脸上,疼的她泪眼朦胧。
“可当她躺倒手术台上时,她却犹豫了。她爱的人已经离开,这个孩子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了,她不愿就这样丢掉……”
许一只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就这样,她离开了熟悉的城市,默默地生下了这个孩子,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她让这个孩子向他的父亲一般学习大提琴,像她一样练习舞蹈,像他们曾向往的田园生活般学习古琴字画,让她活成了自己所期盼的样子,活为一个懂事的娃娃。”
这是许一只第一次讲这个故事,她的故事。
她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孩子,那个活成提线木偶的孩子。
坦白地讲出这一切,远没有许一只想象的那么难过,没有痛彻心扉,也没有歇斯底里。
至少,看起来十分平静。
许一只想,或许正因为听众是谢南,她才会如此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过往打碎重组。
坦然地接受所有的不堪与阴暗。
故事讲完,许一只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自她知道这一切后,她总是如履薄冰地活着,乖巧懂事,一味地压抑着自己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只为了让妈妈能对自己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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