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菜芽儿一天天长大,文秀英只觉得事事顺心。

弟弟已经两岁了,哥哥上个月刚过了九岁的生日,他们跨过了上一世,一岁、八岁的坎儿,一切都变了。

她今年五岁,在自家长大,妈妈一如既往的温柔,爸爸也越来越和蔼。

家里的青菜已经开始种第二年,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家里专门用了两间空屋子来种菜。

夏天的时候新起了两间偏屋,盖的比一般的房子矮小些,只说孩子大了,得有地方安置,主要是自家抽空盖的,族里关系好的兄弟叔伯也来帮了几天忙。

农村盖房子就是这样,互相帮忙,土砖土墙,也花不了几个钱,只溜檐的砖瓦需要花钱买,就这都难住了无数人扩屋的脚步。

好在自家现在手头还攒了些钱,买砖瓦还是宽裕的,最难的是粮食,有人来帮忙总得给吃饭吧,因此大家都有默契,帮忙都是挑上梁这种重活的时候才来。

去年过年时,因着有卖菜的钱,自家养的猪没有整个卖了换钱,而是杀掉拿肉换了粮食,自家也留了三分之一,腌起来,放在地窖里,等到盖房的时候,还吃了一碗红烧肉,可是把大家给吃美了,谁不说木家是个厚道人。

木学行听说吃肉的事情后,还来闹了一回,只是连大门都没进的了。

社员们都看的清楚,干活的时候不来,一知道吃肉就急眼了,这还是亲兄弟吗?

日子久了,木学行通过观察发现,他大哥家很少卖鸡蛋了,他甚至在大哥家门口找到了一堆鸡毛,明显是杀了鸡的。

他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大哥竟然不卖猪,不卖鸡蛋,还敢杀鸡,肯定有另外的来钱处,难道是老太太真留下了什么值钱的物件?

当初他曾认定是这样的,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后,他清醒了,老太太大概是真的没留下什么东西的,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爸爸生病没钱看,就硬生生那么熬着,后来没熬过去,他家的日子更难了。

如果真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老太太没有理由不拿出来的。

那就是说大哥家有什么其他来钱的办法,他进不了门,暂时想不出来。

有好几次他想乘着大哥大嫂上工的时候进去看看,谁曾想家里就一个小丫头看家,门户却极严,弄的他不是踩钉子,就是被斧子砸到头。

虽然不知道大哥家怎么弄钱的,不过这些事却给他提了醒,就他傻的还天天卖命的干着集体的活,大哥这个看起来实诚正直的大好人,却天天只算计着自家的小日子,他也不能这么傻了,大家都喜欢跟大哥家往来,不爱搭理他,不就是嫌贫爱富吗?

他可不服输,小时候上学时,他学习可比大哥好多了,要不是没钱上高中,指不定他就是木家第一个大学生了呢。

木学行想通后,把全部汗水都撒在了自留地里,跟媳妇通好气,集体干活的时候应付一下,回家后再出力气。

他也是个狠人,不仅全村撵着拾粪,沟里的枯枝落叶,他都是乘黑一担一担的背上来。

这些是偶有人撞见过的,可是白天大家都要干活,晚上没灯没蜡,没人敢去沟里背柴火,万一掉下去命就没了。

在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没闲着。

如果现在有人进去看,就会发现他家的院子已经没有路了,全部变成了地,麦子玉米黄豆样样不少,墙上爬满了豆子的藤蔓,最中间也种了菜,只是这些菜都是拿来换钱的,他家是一个都舍不得吃,馋了顶多吃点队里的苜蓿,还有就是红薯叶子,这就是难得的改善生活了。

他也成了黑市的常客,若不是文秀英眼尖,有一次两兄弟差点就迎面撞上了。

就在两兄弟都卯足了劲儿过自家小日子的时候,大队的喇叭发出沉痛的声音,打破了这些平静。

“苏修悍然入侵了我国的国土,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共御外敌,反帝反苏修。”

念完这句报纸上的话后,大队支书申宝强清了清嗓子又道:“接下来我说一下,社员们接下来的劳动安排。

从今起,男女老少都要下地干活,抢收玉米花生和苹果,半月后全部运往前线。”

木家此时正在吃饭,石玉韶听闻打仗了,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想捡起来,手却一直在发抖,她心慌的不得了,上上个月写给三哥的信还没有回,三哥不会是上战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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