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胸口仿佛压着一座几欲喷射的火山,灼热又沉闷,又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眼看着女儿被渣男哄骗的老父亲一样,想把女儿打一顿,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不行。

错的是渣男,不是她,她只是幼稚无知,被渣男的花言巧语哄骗了而已。

秦西心中默念了几句,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在许莺莺发顶扫了一眼道:“那就这样吧。”

他转身欲进山冷静冷静,可才动了一下,身后就传来了阻力,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秦西这会只想进山发泄心头火气,没理会那点小小的阻力,继续往前走,可身后人也拽得紧——

“撕拉——”一声,衣角被撕掉了一块。

秦西没理会,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许莺莺哀怨的声音:“刚才还跟我赔礼道歉呢,说得好听,现在直接不搭理我了。”

这就又让秦西想起自己口不择言说出的那番话了,也对,是自己先说错了的。

再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较什么劲,她什么都不懂,没自己看着肯定要被骗得惨不忍睹。

而且自己不是才下了决定要护着她的吗,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反悔了?

实在不像是一个成年稳重男人该做出的举动。

他心里自责了一下,胸口的火山迅速熄了,只剩下对许莺莺满心的愧疚。

秦西愧然转身,对上小姑娘怨气满满的小眼神,迟疑开口道:“是我说错了话,你别气了……”

“哼。”许莺莺嘟着嘴撇开了脸,只剩下光秃秃的发髻对着秦西。

道歉的话已经说了几百遍了,秦西也不好意思再重复,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两条发带递到她跟前,低声道:“还是戴上好看一些。”

许莺莺这才转过脸来,却并没有接发带,道:“那你以后还这么说我吗?”

秦西想辩解说“我这次也没这么说你的意思”,可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松了口,还是别再提会让她生气的话了吧,当即保证:“再也不会了。”

许莺莺捏着手中从他身上撕下的碎布抬头看他,求证道:“那你也要和我一起去京城?”

秦西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健全地交给她亲生父母,自然是她要去哪就跟着去哪的。

见她眼睫弯弯,水光潋滟的眸中隐约带着期盼和喜悦,秦西点头道:“是,我也跟去见见世面吧。”

许莺莺这才露了笑,仍是不接发带,却上前两步牵住了他的衣袖,娇声道:“秦大哥,我刚才不小心把你衣裳撕破啦,你过来我来给你补补。”

她拉着秦西往屋里走,路过一旁的荀盛岚时对他微微一笑,笑得温婉客气。

孰远孰近,有目皆知。

秦西这次没再反抗,任由她牵着,也对荀盛岚扬唇一笑。

笑得十分绿茶。

*

两天后,许莺莺把大黄狗送到了村子里和善的人家,而周移也带了数十人驾着马车过来,个个威风凛凛,吓得许莺莺拽着秦西的衣袖不敢离开他半步了。

带头的是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人,名叫林茂之,是荀盛岚的幕僚。

原著中荀盛岚称帝后,他是第一个察觉到荀盛岚对许莺莺动了真情的人,一直在劝荀盛岚杀了许莺莺,在他眼中,一个强盛帝国的皇帝不该有软肋,如果有,那就毁了。

差点烧死了许莺莺的那场大火,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被荀盛岚知晓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周移与林茂之说了几句话,后者便眯着眼睛向两人看来。他眼睛不大,但泛着精光,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看透一般。

秦西见他目光不善,挡住了许莺莺,被林茂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

距离有些远,林茂之和一旁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就没再理会两人了。

许莺莺待他与周移都移开了视线,才敢侧着脸低声说话:“秦大哥,那个人好吓人啊,和周移一样。”

“对,也很危险。”秦西见她这会知道怕了,想让她长长教训,就翻了旧账道,“看你还敢随便跟别人走。”

“秦大哥……”许莺莺可怜巴巴地哭丧了脸。

秦西一看她这样就心软了:“算了,以后记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知道吗?”

许莺莺蔫了吧唧地垂下头:“我记住了。”

不过回京也好,秦西想,两三年后皇帝病逝不久,兵马大元帅谢必诚夫妇就会回京。

直接在京城守株待兔倒也不错,只要在这段时日里护得她无恙就行。

他正想着,许莺莺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秦西就低下了头。

许莺莺踮着脚凑近他耳朵,“秦大哥,我知道你气我跟他去京城,等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就不会再生气了。”

秦西挑眉,许莺莺却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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