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回遇上一个心怀正义又颇具实力的主儿。
语毕,青衣男子快速从背上抽出一把剑向他们刺来,云朵不料此人会武,眼见剑尖直逼面门,这才回过神来,堪堪躲过,立马操刀与那人战到一处。
顾怀衍知晓云朵武功虽然不弱,但欠缺章法,三水打架也只是依靠蛮力,再看那名青衣男子,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师出名门,这么一来高下立判。
果然,不消片刻云朵和三水便处于劣势,被青衣男子逼的节节败退。
青衣男子剑尖轻挑,两人蒙面的黑布便飘落下来,他一脚将举刀砍向他的三水踢飞,再挽起一个剑花,剑身如灵蛇出洞般向云朵袭来,云朵将将稳住身形,不及躲闪,眼见就要当胸挨上一剑。
云朵一凛,眸色骤然冷沉了几分,她手腕微翻改变了握刀姿势。
青衣男子明显感受到对方气息的变化,一股迫人的寒意裹挟着他,他心下一惊,尚未做出反应,又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声——
“大侠手下留情!”
青衣男子急急收住攻势,与此同时方才那股寒意瞬间消散了,与他交手的女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显然处在后怕之中,他一时分不清刚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时,青衣男子见草丛后转出一个着白衣的清秀男子,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步履蹒跚地疾走两步到倒地女子跟前,满眼担忧地将她扶在怀里,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他缓了缓,恳切说道:“大侠,请饶在下弟弟妹妹一命,若不是为了替在下治病,他们也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云朵靠在顾怀衍怀里,从方才的惊慌中缓过神来,心尚在鼓噪,听他这么一说,眼里浮出一丝茫然。
青衣男子见顾怀衍一脸孱弱之相,不像是装的,疑惑问道:“早就听闻此地山匪横行,你们难道不是山上的劫匪?”
“不是的大侠,”顾怀衍急急解释道,一急便又激起一阵咳嗽,他面上咳出一层红晕,“我们不是本地人,父母早逝,剩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近日家中遭了火灾,一把火将家产烧了个干净,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西和县来投奔亲戚,谁知亲戚不愿收留我们……”
“在下本就体弱多病,一路奔波病情恶化又无钱医治,弟弟妹妹情急之下才想出拦路抢劫之法,实属无奈,请您大人大量,莫要为难他们……”
他话说的多了,直咳得弯下腰来。
云朵明白顾怀衍这是在博取同情,心里暗叹他浑然天成的演技。
她配合地坐起身,一把回揽住他的腰,眼里挤出几滴泪来,语带哭腔道:“哥哥,是弟弟妹妹没用,没钱为你治病,让你饱受病痛折磨,现在沦落到拦路抢劫,还打不过别人,若是爹娘在世,也会被活活气死,孩儿不孝啊——”
顾怀衍:“……”
这话听着似乎有哪里不对。
青衣男子有些犯难,他本打算将三人绳之以法,押送官府,看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白衣男子又孱弱可怜,有些下不去手了。
云朵抽泣着眼风从青衣男子面上扫过,看出他的迟疑,知晓还需添一把火,于是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趁青衣男子不备在腰间擦过——那里有方才打斗时留下的伤痕,然后迅速捂在顾怀衍唇上。
顾怀衍感觉唇间多了些湿意,他止住了咳嗽,云朵体贴地替他顺了顺气,然后拿开丝帕一看,雪白丝帕上赫然出现的血污“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呀,血!哥,你千万不要出事啊,你若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呀哥——”
云朵说着一把搂住顾怀衍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间嚎啕大哭起来。
顾怀衍:“……”
倒也不必如此。
青衣男子看到这里,终于唏嘘一声,收剑入鞘,丢下一锭银子,留下一句“拿去治病”,转身背影潇洒地离去了。
趴在地上目睹了全程的三水心想:做善事不留名,很有大侠的风范,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人已经走了。”顾怀衍垂眸看着还趴在他身上“伤心欲绝”的云朵,温声说道。
云朵闻言抬头张望了一下,确认那人已走,这才长出一口气:“幸好我反应快。”
顾怀衍既觉无奈,又觉好笑,点头附和道:“的确,二小姐聪慧过人,转眼间便连道具都准备好了。”
话语就在耳畔响起,云朵反应过来她的胳膊还挂在顾怀衍的脖子上,两人间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他的唇上有一抹属于她的鲜红血痕,衬的他一张脸平白添了几分艳色。
云朵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脸上倏地飞起一丝红霞,她急忙缩回手,往后退开几许,目光闪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怀衍静静凝视着云朵,月色如水,眼前明明娇羞却强作镇定的女子笼罩在淡淡月光中,清辉修饰了她略微偏深的肤色,清波荡漾的杏眸中盛着碎月,竟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让他生出一丝错觉,仿佛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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