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比台上的歌舞还精彩。众人索性歌舞也不看了,抱着胳膊专心看这场大戏。
就是不知道三位要怎么收场。
看座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雅间的定康侯。
陆许明推门出来的一瞬,整个妩乐楼的温度都降了两度。
“好好看歌舞便是,为何如此吵闹?滋事者为谁?”
陆许明说话自带威严。方才还叽叽喳喳的看台瞬间噤声。
没人敢提方才发生了什么。供出顾栾是不可能的,毕竟顾家他们也得罪不起。
好在地上还躺着个说不出话的倒霉蛋。
见无人应答,陆许明也不想深究这件事,搅了今晚的兴致。他两眼扫视过整片看台。最终锁定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醉酒流/氓身上。
“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我眼皮底下闹事。”
他随便唤出几名侍从,拖尸体一般,把醉酒流/氓拖出去,直接扔到府衙牢里去了。
***
在陆许明推门之前,顾栾便提前嗅到了不详的气息,当机立断,举杯饮酒,敏捷的像豹子,三下两下闪到妩乐楼之外。
姚星潼直觉事情不对,一把捂住杜堃的嘴,连拖带拉,紧跟顾栾逃脱。
毕竟她现在比谁都怕陆许明。
一到大街,顾栾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姚星潼。
姚星潼以为她怪罪自己花天酒地,心虚地低下头,神色紧张,无意识地抠着手指。
虽说妩乐楼不是狎妓之所,但在婚前与未婚妻在此地相遇,总归是不太好看。
其实,对于姚星潼能扑上来保护他一事,顾栾是有些意料之外的。
他瞧不上姚星潼,不是因为姚星潼家庭情况配不上顾家,而是姚星潼长得瘦弱,性格畏缩,总是低眉顺眼,不像个男人。
他自己每天扮成女子实属无奈,更见不得男人娘里娘气。不能弯弓射大雕,起码走路得有气势点,眼神坚毅一点吧。
可姚星潼窝窝囊囊,走路下意识靠边走,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他瞧不上小白脸,但又不得不与这种人形婚。
顾栾倒不觉得形婚有什么不好。他是剥夺了姚星潼追求爱情的权力,但也给了他男人贪图的荣华富贵。自古以来,赘婿不都是奔着吃软饭来的么。吃了软饭,总得放弃点别的。
不过今晚,面对这么大只的流/氓,姚星潼毫不犹豫地就当在他面前,那一瞬间的坚定,让他感受到这小小身躯里的勇气与担当。
所以他临时整了这么一出戏,一方面是想告诉姚星潼,没能力只能被别人戏耍,另一方面通过一招一式让姚星潼知道男人应该有的力度。
当然,不能排除他一时手痒,戏精上身。
不出意外,姚星潼接下来的表现让他嫌弃,但也稍稍扭转了他对姚星潼的印象。
不过也只是一点。在顾栾看来,姚星潼本质上还是块废物点心。
“你冲上来替我解围,做的很不错。”
姚星潼面露尴尬之色。
她该怎么告诉顾栾,她其实是担心流/氓,怕流/氓被打死,并不是担心顾栾的安危……
事实上,不管顾栾遇到哪个流/氓,倒霉的都不是顾栾,而是骚扰她的家伙。
姚星潼犹豫着,在心底权衡要如何称呼顾栾,是小姐还是娘子。叫小姐明显生分;叫娘子又太过亲密。
想着顾栾方才如此生猛的表现,相比生分,应当是更偏爱亲密一些的……吧?
“那个,娘,娘子过奖了,这是我该做的……”
听见“娘子”,顾栾瞬间头皮发麻。
他当场暴/起:“谁是你娘子?尚未拜堂,怎能叫的如此亲密!你待旁人也如此随意么!”
哇,好凶!
人活在世,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姚星潼立刻道歉,顺便转移话题:“是是是我唐突了。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小姐,小姐雅兴……只是方才,呃……小姐为何要戴面纱?”
她想问顾栾为何要装作别人,假装不认识她。但她不知如何开口,便转而问到面纱。
顾栾抬手理了理衣裙,收起认真,恢复到他平常与人交往的那副吊儿郎当,随口道:“因为这张脸太美了。被定康伯瞧见,今晚的歌舞便要泡汤。”
提到陆许明,顾栾就浑身不适。他已经三番四次三令五申明确表达了拒绝,但陆许明跟听不懂人话似的,非得掏出来比比大小他才能死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到姚星潼耳朵里,却让她无端生出几分羡慕。
很少有女人直言自己长得美,大多喜欢自谦,唯恐被人觉得自大自满。
可这话从顾栾嘴里说出,姚星潼并不觉得她自傲,反而认为理应如此。
美而自知,没什么不好。
顾栾把想说的话说完,也不管姚星潼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掀起马车帘子就要走。
终于能把这个祖宗送走,姚星潼长出一口气。
然而,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杜堃不早不晚,正巧在这会儿用失衡的小脑理清他俩的关系,后知后觉发现顾栾是自己最大的情敌,不管不顾,始晕着脑袋往外冒酸水。
“百闻不如一见,顾家大小姐不光脾气火爆,演技也一等一的好,不进宫给皇上唱戏,真是屈才了。”
顾栾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这人。他向来不肯吃一点亏,被酸唧唧一喷,也来劲了。
“我们夫妻之间闹别扭,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从哪里来的小瘪三,方才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倒好,对我一介弱女子满口刁难。”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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