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受伤不算太重的野狗带领伤员向宁越郡驻扎的大本营奔去。

临走前,野狗踏城楼和阿布说了声谢谢,这一声谢谢不光是为他自己,也是为那些被救回的兄弟。

阿布用过饭后就坐在城楼抱着铜戈睡着了。

换防的死士在离阿布很远的地方就放轻了脚步,这是他们唯一能为阿布做的。

清晨,高秦汉先派出了三十人去岸边观察情况,再派出一百多人加受伤不重的伤员,让他们山去砍伐树木。

其他人补城墙的继续补城墙,站岗的继续站岗,一切按部就班。

醒来的阿布站在城楼向下看,发现营中的兄弟少了很多,一问才知道很多人都去山砍树了。

晌午。

伐树的队员陆续归来,他们不光带回了许多木材,还有野味和毒草。

阿布正在执勤没有下去帮忙。

等到阿布休息的时候,发现关内木屑满天飞,空气中还飘有烤肉的香味,这让很久没有吃正经肉的阿布食指大动。

阿布刚下城楼,一名面容木讷的中年人手持一只烤鸟走来,他咧嘴笑道:“姬头儿尝尝,刚烤好的。”

阿布对此人有印象,他是箭羽连的弓箭手,曾随野狗参与过岸边一战,运气不错全身而退。

阿布咽了咽口水,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吃?”

“嘿嘿,我不饿,再说一会还有烤麂肉,我留点肚子。姬头儿,刘水的死您别放在心,这都是命,怪不得您。”

这名面容木讷汉子撇了撇嘴,有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唉,你说的是伤腿...不好意思我没来得及问他名字。”

“哎呦,您看是我嘴贱了,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进的死士营?”

木讷汉子连连鞠躬,阿布扶住他的肩膀,问道。

“糟心事而已,就不辱您的耳朵了,给您,您注意休息。”

这名汉子勉强一笑,将手中烤好的鸟肉放到阿布的手就跑走了。

阿布看着手里的鸟肉很不是滋味,吃不吃,都不合适。

阿布一口咬下,鸟肉有点腥,有点酸,有点苦,有嚼头。

“听说了么?独眼哥儿在山打了一头老虎和一头大麂,啧啧,咱们今天口福了,据说大麂的肉贼好吃,啧啧....”

“瞧你那点出息,我想吃虎鞭,虎脑也不错。”

“你还是去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虎鞭肯定是高头儿的,虎脑肯定是姬头儿的,咱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姬头儿~”

两人看到阿布,赶忙行军礼。

“忙你们的。”

阿布吃着鸟肉对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与他们擦身而过。

一个时辰后。

阿布帮众人搬运木料的时候,小孩跑到阿布身边喊道:“高头儿喊你去一下。”

“知道了,走开点,别砸伤了你。”

阿布将数百斤的木料放到指定的地方,随后捡起自己已经梆硬的衣服走向高秦汉的帐篷。

还未进入帐篷,他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掀开帐帘,看到正在吃独食的三人,阿布没有谴责他们,而是选择了加入。

次日,众人开始挖陷阱,阿布不在职的时候就会去帮忙。

陷阱很简单,就是挖一个六米左右的深坑,深坑中插入提前准备好的木桩,再往坑里面倒入一层火油,最后铺一层木板。

整个陷阱最讲究的可能就是盖在陷阱面的木板,只要踩对地方木板可以同时支撑十人的重量,但要是没踩对地方,一个人就会让木板折断。

至于挖坑弄出来的土和碎石,这个最简单,就往后堆,堆成一个小小的土坡,这样可以变相增加陷阱的高度。

两日后,野狗独自一人回来了。

众人聚在高秦汉的帐内,野狗将罗大将军的命令传达了出来。

命令很简单就两个字,死守。

众人对这种十死无生的任务已经见怪不怪,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也就谈不失望。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沿岸观察的斥候在帐外禀报道:“头儿,敌军要强行渡河。”

“野狗、姬布晖,你们带人去拖延敌军岸!”

“无须、独眼,继续布置陷阱,抓紧时间!”

四人没有废话直接转身出帐。

阿布单手持戈大吼一声:“不在岗的兄弟,随我出征!”

仅五息,护城队众人集合完毕。

阿布和野狗对视一眼,向关外冲去,众人紧紧跟随。

当阿布和野狗带人抵达岸边时,想象中的厮杀场面并没有发生。

但阿布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敌军犹如下饺子一样跳入湍急的河水中,他们不顾横冲狂暴的水流奋力向这边游来,但能游到岸边的人十不存一。

能游到岸的人还未登岸就会被死士营的众人用长兵器插死,就算如此对岸的敌军也没有停止跳河,反而跳的人越来越多。

一滴泪水从阿布满是灰尘的脸颊滑落,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为了有尊严的活着,趾交郡是咱们大隋最出名的奴隶出产地,他们不反抗就永远是奴隶。”

话毕,野狗掏出自己的长刀向岸边奔去,加入了屠杀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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