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姚将洗好的碗放在架子上,用手背擦了下溅在脸上的水珠,含笑说:“不是能干,做惯了罢了。”

做惯了……

袁嫂子心下了然。

想来确实如钟姚自己所说,她只是个表面光鲜的小姐,肯定是从小在家就被虐.待苛刻,必然是常常被要求做些下人活儿,才能导致干这些糙活如此熟练。

袁嫂子想到此心里越发的心疼钟姚,决定月底时可以稍微多给她点工钱。

钟姚打工干活觉得很快乐,不知道袁嫂子内心已经想了这么多。

其实她哪儿受过什么疾苦?

从小性格大大咧咧,父母虽没将她当个娇贵女孩儿养,却也是疼爱有加的。

她会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少时爸妈工作太忙常常没时间给她和弟弟做饭,平日她和弟弟放学放假就去舅舅家的小餐馆吃饭。

舅舅一家对他们很好,所以遇到小餐馆太忙时,她和弟弟也会主动帮忙做事。

袁嫂子往远处看了眼,袁錦趴在桌上,闫清端坐着正拿筷子教他算数。

“钟姚,别怪嫂子多嘴啊,嫂子就是好奇,清姑娘真的是你的丫鬟吗?”

不知为何,她能毫无负担的叫钟姚的名字,却只习惯叫闫清清姑娘。

可能因为钟姚性子总给人一种洒脱豪迈劲儿,身份虽然是个小姐,却不会让人有距离感。而闫清虽然衣着普通,看着柔弱,举手投足无形中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感,与这小摊和小摊上的人都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钟姚低声给袁嫂子说了下闫清的遭遇,又笑道:“说是丫鬟,实际我哪儿需要人伺候?”

她说话间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觉得没办法放任不管,让她自己一个人估计也没办法好好活,其实是个顶好顶乖的丫头,我把她当妹子了。我原本……是有个弟弟的。”

所以她很习惯扮演保护者的角色。

“原来是这样。”袁嫂子直觉不应该问她弟弟的事,只是觉得难得这姑娘自己还是个丫头,却如此富有责任感。

她们没注意,远处闫清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眼钟姚。

最后一桌的客人结账离开,袁锦开开心心的蹦过来,将手上和兜里一大把铜钱塞给袁嫂子。

“呀,这么多呀?”袁嫂子掂量了下,今日朝食收入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

“清姐姐可厉害了,她还帮我算账了。”小孩子的崇拜很单纯,觉得能算数的人就很厉害,将刚才闫清替他解围的事儿说了遍,又有点沮丧,“阿娘……我以前是不是也收错了很多账啊……”

袁嫂子轻轻摸了下他的头,不忍责怪他,毕竟若不是爹娘命不好,又何须他小小年纪来承受这些。

闫清跟着走过来,迟疑了下,开口询问:“袁嫂子,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忙负责收钱做账。我总坐着不做事也不像样,袁锦还小,以前一碗两碗的他还能算明白,现在生意忙起来了他多半是算不清楚的。”

袁锦在一旁连连点头。

袁嫂子是个老实人,从钟姚教她做咸豆花儿的方法到现在看到钟姚如此能干,早已经对她百分信任了,自然也不会对她的妹子有半分芥蒂。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你能帮忙收钱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你是钟姚的丫头,还要看她怎么说才行。”

钟姚想了想倒是觉得这也不错,一直让闫清坐着当个吉祥物也不好,人总要找点什么事做才会有自信,便欣然同意。

袁锦垫着脚指着自己问:“我呢?我呢?我以后做什么?”

钟姚轻笑声,本想说你这年纪该好好读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读书对穷人家而言是笔不小的开支,大多数这种家庭的孩子能将一到九认清楚就不错了。

“你啊,”钟姚捏捏他的脸蛋儿,“负责多吃点饭,快快长大,长壮一点才能帮你娘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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