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几乎全黑了,此夜无星无月,秋风萧瑟,大有秋雨将要缠绵如日之势。而顶峰之上,更是冷得令人一刻都在室外逗留不得。三人全都提起真气,维持自身的体温。

墨如渊转过身,她看了看墨影,又看看云饮冰。随后,她的目光就看向了黑暗而无尽连绵的山影。

终于,她简短说道:“好。早去早回。”

墨影立即表态:“请师尊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妹的。”

其实,云饮冰倒不是真有多么想和墨影下山涨涨姿势,而是她实在感到郁闷,觉得能换个环境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两人乘着夜色下山。如今云饮冰御风之术已经熟练,在夜色中跟随墨影迎风而行,心头却又无端生出许多惆怅。

墨影喜爱人间烟火,下了山,想必先要带着云饮冰去一间气氛雅致的茶肆或者酒肆。云饮冰已经打算好,届时她便半推半就喝下两坛酒,借酒浇愁,若真喝多了,还能打滚发发酒疯,再让墨影带自己去什么风月场所,她便可抱上一把琵琶,只拨弦,看欢歌狂舞,看红巾翠袖依偎,脂粉酒气环绕,恰似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云饮冰想得很是周到,便问墨影:“一会儿先去酒吧还是先去KTV?”

墨影迎着风,没有听清云饮冰问什么,遂大声问:“什么?”

云饮冰又大声说:“我们一会儿去哪?”

夜色里,墨影转过头,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去寨子啊,我说过,寨子中有异。”

原来墨影下山不是为了玩的,而居然真的是去寨中啊?云饮冰十分懵逼。

两人御风从飞瑶山上飞下,过了山门,又经了几座山庄,来到附近一座矮山的山道之前。此山名叫树山,山上也的确有许多树,丛林茂密,望之郁然。山中有一个寨子,名叫树寨,此处却并非村民居住的地方,乃是强盗盘踞之所。

树寨中大约有一两百名强盗,由于此山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加之草木繁多,极易隐蔽,官府几次也未能把这些强盗剿灭。然而,三个月前,许是匪|帮之间火拼,这树寨中的强盗,一夜之间竟全都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云饮冰甚感奇异,“这些强盗究竟是死是活?”

“不知,”墨冰冷冷道,她在黑暗之中,仰头看着树山,云饮冰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有黑乎乎一片,颇觉阴森,不过天实在太黑,也看不出有何恐怖之处,“官府派人搜了几次山,在山寨中只发现了一些守卫、马夫的尸体,不过十余具。所有金银、马匹、粮草,均好端端放着,甚至桌上还摆着没有吃完的酒菜。其余百十人等,又会去何处?”

云饮冰没有说话。此事的确蹊跷,但她却忍不住去想墨如渊那冷淡的面容与端庄的神态。

“这事虽然奇怪,倒也能讲得通,比如寨中之人匆忙出逃避难,或得了什么天启,星夜便往什么方向去了,”墨影继续说,“但近日以来,附近的村民却说,寨中闹鬼。”

树寨出了此等奇事,官府没收了寨中金银宝物,便将整座山封了起来。孰料附近村民每逢深夜,便听到山上传来种种古怪声音,似兽哞叫,又似人哭嚎,时而还可见到灯火闪烁。

有胆大的村民打着火把接近查看,顺着声音走去,忽然看到路边有一张满是鲜血的鬼脸,吓得丢了火把,连滚带爬跑下山,大病了一场。

那村民跑回去第二日,被他扔下的火把不知又被何人放到了村口,火把上涂抹了大量血迹。

此事一出,人人自危。树山周遭的村民一到太阳落山便关门闭户,家家求神拜佛,一句“再不听话就把你丢上树山”可止小儿夜啼。

两人站在山下说着话,天上已落下蒙蒙细雨。因得是在山下,又入秋不久,这霏霏秋雨倒也不觉得很冷。

“师姐当真是觉得闹鬼吗?”云饮冰问。

“不,我只觉得,既然是作乱,定然是魔界之人所为。”墨影说。

“为何作乱就一定是魔界之人?”云饮冰问,“魔界之中,也有为善者,仙门之内,也有龌龊者。”

墨影斜眼瞧她:“前两日中秋晚宴才过,你竟就替魔界开始辩解了?”

云饮冰自觉尴尬,正想说两句囫囵话搪塞过去,忽然,两人听闻山上传来一阵声音,不是风吹过树林之声,反倒像是许多人在痛苦嚎叫着,令人闻之便觉心内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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