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饮冰轻声问:“师尊可会后悔?”

墨如渊说:“做了,便没有后悔的道理。”

云饮冰垂下眼睛。过了半晌,她说:“师尊既然不后悔,阿冰自然也不会后悔。”

她伸手,拥抱住墨如渊的肩膀。

单薄瘦削的肩头,还有细长优美的颈项。云饮冰也许想到了很多,也许又什么都顾不上想,她略微低头,将嘴唇贴在了墨如渊的嘴唇上。

云饮冰曾经幻想,墨如渊的嘴唇或许如雪花一样冰冷,像原始道君坟前的梅花,于风雪之中绽放,随后在体温之下缓慢融化。

但一切都比云饮冰所想象得要更加温暖与柔软。并且,极为难得的,云饮冰在墨如渊的面前感觉到一种慌乱和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

墨如渊的神色依然平静不惊。仿佛她们是在修炼一种古怪的心法,又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类仪式。她离墨如渊这么近,尽管她并没有打败墨如渊,她也无法摘下天上的月亮。

那么,现在的她,又所求为何?

她真的能够得到她所渴求的一切吗?

天地无言,冷月为证。云饮冰站在高峰之上,亲吻着她本该敬重、爱戴,随后暗算、杀害的师尊。

在她全然意乱情迷之前,云饮冰退开了。

墨如渊的唇在月色下仿佛有一抹水色,但却又看不清楚。两人彼此站在高山之上,任由风吹拂其衣带和头发,云饮冰现在觉得内心平静而开阔,魔界的那些破事,还有方才一点淡淡的愁绪好像都已经被她所抛到了久远之前,已经不足以使她发愁。

大概这就是修道的妙处所在。

墨如渊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云饮冰问:“师尊,我们要回飞瑶山吗?”

墨如渊摇头:“不,我们留在议事堂。中秋节快到了,仙门聚餐赏月,我虽无意这类热闹,但也不可缺席。”

云饮冰下山的时候,还在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从与尤瑜交手,到发觉朱砂有异,再到与师尊交手,都好像一场幻梦一般。

她甚至在想,墨如渊可否知晓,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仙门弟子为墨如渊师徒安排了两间客房。此处房间宽大又敞亮,简直是标准间了,比飞瑶山上的石室要好得多。

墨影与云饮冰睡在一间房里。熄了灯之后,墨影在黑暗之中忽然问道:“师妹,你可是有心事?”

云饮冰翻了个身,道:“没有。”

墨影轻叹了口气,不过没有追问。

云饮冰睡着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会梦到墨如渊,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又梦到了天地异象,大地裂开。云饮冰跃入深渊,立在日晷之上。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姐姐”,一回头,便看到云漱雨像女鬼一般漂浮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云饮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只见云漱雨脸色惨白,好像已经没气了。而身后有无数树枝一般的枝条控制着她,而这些枝条连在一个无法看清楚身形的庞然巨物上。

庞然巨物的枝条开始抖动,大地随之像地震一般开始剧烈震动,云饮冰站立不稳,从日晷上坠落下去,落到无尽的深渊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云饮冰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不过,中秋将近,整个仙门都洋溢着快要过节的愉悦气氛。

多年以来,仙门与魔界的战火不停,逢年过节,也无法好好庆祝。墨如渊出关之后,双掌打死魔尊长子与次子,为仙门换来了短暂的平和。

适逢中秋,再加上论道比武盛会也圆满结束了,这场中秋佳宴,自然该大肆操办。

墨影挽着云饮冰的手,在仙门的厨房到处乱窜。一会儿去这个灶台上摸两块刚烤制出来的月饼,一会儿去那个水缸里捞出一把湿淋淋带着叶子的菱角。云饮冰不爱瞎凑热闹,只是推脱不过墨影这般热情。

仙门中人,对于飞瑶山的人总是格外热情,除了非将她们喂饱,口袋里也要塞满了才放她们离开。两三天里,云饮冰在厨房中吃了不少好东西,吃得她都要消化不良了。

到了晚上,云饮冰本想再与师尊谈一谈,那日在月下的亲吻,在她看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料天色刚黑,云饮冰下榻的客房就冲进来一群仙门的女道子,为首的正是真真。这群女孩年龄都不大,说是那日看云饮冰与尤瑜师姐比试,心生敬意,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有的要她签名,有的又说要给她庆贺,说来说去,归根结底,原来是要将她拖出去喝酒。

这回,真真不知从哪又搞来了几坛酒,不同于之前淡而无味的酒,这酒后劲极大,把云饮冰喝得云山雾罩,差点没能回去。真真把她送回了客房,云饮冰外衣都没脱,倒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晨,也就没能顾得上与墨如渊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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