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察言观色消失不见，她甚至一点都不为突兀的安静感到尴尬，只是笃定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像是一定要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样啊。
礼貌原来是她逼迫的手段么？怪不到悟说他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那么直接一点也没关系吧——毕竟观月不是普通女生。
夏油杰欲开口，蓦然间，咔哒一声轻响，一阵温暖的风从左侧袭向了站在门口的少年少女。
隔壁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幽幽响起：“小弥，想问什么关于我的事情直接来问我就好了，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啊。早上不是已经证明过一次了？对了，你不是给我带吃的么？为什么敲杰的门？”
白发少年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似乎是将脑袋搁在沙发上蹭乱的。他脖间挂着一副耳机，八成刚才在打游戏或看电影。
他用抱怨的口吻说道：“我可是特意等了你好久的。”
夏油杰微妙地看向五条悟，后者大大方方地朝他比了个wink。
——悟正常的睡觉时间可比现在晚多了。
九十点，差不多是他网上冲浪最积极的时间。
“……”长发少年心领神会，不加入两人奇怪的对峙。谁料观月弥从善如流地将纸袋转递给某白毛，“你没开灯，我以为你睡了。”
他不接，她干脆把纸袋挂在门把手上，对着夏油杰抱歉地笑了笑：“打扰了，抱歉。”
便果断转身离开。
恍若先前的手段只是错觉。
纸袋寂寞地旋转着，晃荡在拧了成千上百次的门把手上。
见她真要走，五条悟当机立断地伸出手——
少女纤细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
五条悟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大且温暖，热度随着相触的肌肤火速蔓延，观月弥感觉自己仿佛得了传染症，一种皮肤接触就会迅速麻痹表层组织的病状。
她礼貌道：“我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手。”
“没关系。”
少年并未因此放开她的手腕，反而张开手心与她五指相握，将她一把扯了回来。
他俯下身，几乎将她逼在墙与门的夹角里，语气却饱含无辜与好奇：“你究竟想问我的什么啊？”
如果不是他眼中闪烁着戏弄与恶作剧的意味，这种实质性的暧昧几乎要让人信以为真。
观月弥笑。
五条悟扣住她、扯住她，她便反客为主，脚步上前，更加贴近了他一步。
果然，对方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了。
他戒备着她。
洁白的月光倾泻在走廊的廊道上，无动于衷地描摹着木窗的样式。地面皆是横竖不变的窗格投影，此刻却多了两个凝固了似的长条斜影。
犹如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观月弥其实有想好怎么回答五条悟，最简单的便是实话实说。
告诉他“我想问夏油前辈是怎么机缘巧合下入学高专的”、“想了解夏油前辈进入高专是为了什么，帮助弱者吗”，诸如此类的回答有一大堆，每一个皆正经无比。
这样的话，五条悟八成会失望，认为她又在找借口，用这种挡箭牌似的问题糊弄过去——毕竟他很自信，自信到认定的事情很少推翻重想。
第二种选择，便是顺着他的套路和他玩套路。例如笑意盈盈地问他“想知道五条前辈对我的印象怎样”、“五条前辈是怎么看待我的”、甚至“五条前辈对我有没有好感”，类似的话题有一大堆，就是不知道隔壁站着的夏油杰会不会尴尬。
她不在意他是否会尴尬，只是如果他关门的话大概会打断这个暧昧的氛围。
要掐准时机啊。
眼下，渐深的夜色里，五条悟的背后透着微亮的电视光芒。源源不断的温暖气息从他身后扑来，若有若无地飘着少年独有的气味。
宽松的T恤隐约透出身体的轮廓，近在咫尺的苍蓝色眼眸比屏幕更亮——她不清楚他为什么没带墨镜，但是……
她突然，不想遵照前面两个方法回答了。
如同两人第一次相见，只是这次不再意外也不再令人防不胜防。
少女的指尖稍稍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她刻意地抬头仰望他，在他肩下轻缓的：“……你稍微过来点，我就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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