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弥靠在电车的车窗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这些风景日复一日,十几年都不会有特别大的改变,偶尔有绚烂的阳光天,偶尔阴雨绵绵。就像普通人类的一生,十年如一日,在老到不能运行后,再被新鲜的血液替换掉。
观月弥天生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五条悟觉得她还是不知道的。她的容貌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冰冷,他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多甜、多好看。
所以才会忍不住钻进她的圈套,逗一逗她,希望看到她更多滑稽的表情,然后借机放肆取笑一番。
可惜观月弥总不给他这个机会,也不上当。
——她究竟又在动什么坏心思呢。
好想知道啊。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想。
……
观月弥在想一些曾经发生过的往事。
她第一次降落到这个世界时,是被成年的五条悟捡到的。
成年悟教会了她作为“人”的一切,可她却在拥有了自己的人格后,与五条悟渐行渐远。
五条悟认为上层是群烂橘子似的存在,不值一提。但她认为高层远没有那么烂,虽然有烂人,但也有兢兢业业的好人。
无论烂人好人,博弈后的结果是他们全部被捆绑在一起,不得不替五条悟的行为买单——少年时期忘记放「帐」,一次次大闹居民区,不稳定的因素导致当地的政府官员在选举时落败。
不少有才能的议员为此断送了年轻的政治生涯,只因类似的无妄之灾。
还有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涉谷事件,谁都惧怕讨论“谁来承担这巨大的罪责”。包括一轮又一轮的审讯与赔偿、公开的新闻道歉会、后续安抚民众情绪等。
一大批暗中支持五条悟的官员因为涉谷事件被迫辞职了。
事件需要人顶罪,于是夜蛾正道被判了死刑。
接二连三的变故促使新上任的官员不敢站队,加茂家与禅院家联手排挤失去了核心的五条家。被打压了多年的他们重新开始崭露头角,高层的局势在他被封印后简直糟糕透顶。
五条悟平时能肆无忌惮地实行他的计划,是建立在整个咒术界为他的选择背书买单上的。
他从来不用考虑如何直面来自政府与外界的压力,因为多数的责备与责令,皆在冗杂的繁文缛节中被默默周旋掉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上层对他的敲打是桩巨大的麻烦。
……哎。
老旧的电车行驶在漫长的轨道上,偶尔发出几声刺耳的嗡鸣。
窗外的景色一片祥和宁静,光影的变幻将人缓缓拖回现实。
空旷的车厢里,五条悟体贴地问:“怎么叹气啦?”
从郊区出发就是有车厢全空的好处,可以自由自在地随意讲话。
身侧的少女靠在座椅上,虽然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飘着若有似无的“失望”。
前面耕作时绽放的光尽数消失不见了,现在的她更像在泥地中打滚时的表情。
像是迷惘……又像是不清楚自己做没做错事的孩子。
她的情绪似乎总能莫名其妙地大起大落,快到令人摸不着头脑。
电车和他,谁也没惹她呀。
为了更加了解观月弥,五条悟决定稍作关心。
因此他主动询问——怎么叹气啦?
少年的嗓音听起来既温柔又体贴,他向来很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只要他想。
而观月弥果然看起来很吃这套,她乖乖的:“嗯?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
“……”五条悟脸色古怪。
什么,她居然还在在意这个问题啊?
话说回来,亲自去秀知院结案其实大可不必。这种派送报告与慰问的琐事完全能够交给辅助监督,她似乎主要是奔着对方的恋爱咨询去的。
如果是为了演戏,那么她根本不用再三强调这个令人不欢而散的问题。她敢再次在气氛缓和时提出,说明她根本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不在意他。
……还是若有若无地让他猜,勾着他啊。
真是又谨慎又狡猾的女孩子。
五条悟沉吟了片刻。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他今天跟着她出来,就是抱有好奇+打好关系的想法。反正大家共为东京校的二年级生,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搞得那么僵持。
可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这个问题他也不清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特定钟情于某个类型的女性。
那就仿佛把自己圈死了嘛,他才不是口味那么单一无趣的男人。
但如果用玩笑的口吻回答“喜欢小弥那种的”,观月弥大概率会不按常理出牌——要么趁机提出建立恋爱关系,要么指责他不够认真满嘴谎言。
果然最保险的方式是——
“有刘海的,看起来乖一点的吧,有自己爱好的那种。”
用观月弥本人惯用的话术就可以了,那种谁都能代入的条件,似是而非的答案……让她自己猜好了。
如果她喜欢他,那么一定会代入这些答案,做得更加明显一点,从而隐晦地争取他的喜欢。
如果她只是试探他,需要一个借口,那么基本也不会出错。
“嗯,这样啊。”观月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平静到令五条悟怀疑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谁料下一秒,少女顺畅地转换话题:“你早饭吃过了吗?想吃什么?”
她打开投影屏幕,不给少年反应的余地,将屏幕放置在两人的中间。
一家家店铺的评价与图片跃然其上,网络下载速度完全未受到郊区因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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