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当年也算名满北城的江家居然纵着一个下九流出身的女人,明里暗里伤害过江令窈多少次,满城皆知。
这些年,江董事长不但没有补偿死里逃生的江令窈,反而心心念念的全是去世的小女儿,任由那位“江夫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全按在大女儿身上。
可这要论起那些个什么长幼尊卑、嫡庶分明来,分明江令窈才是那个堂堂正正的正房嫡出。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江董事长怔怔。
“你有弥补慰问过江令窈一句么?”周佞嗤笑,说出的话却丝毫不收敛寒意,“还是需要我一个外人来提醒你,你现在真的是连死了都没人送终了?”
江董事长一哽,像是怒气上心头,可他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佞却不管他什么神情,只抬腕看了看时间,而后最后斜眼撇人一眼,半边背光,晦暗地扔下最后一句,低低地嗤笑一声:
“与其你现在纠结该不该送那位江夫人进精神病院,不如先来好好想想”
“天光大亮后,你该怎么承受关董的怒火吧。”
北城谁人不知,魏舒云是关弘毅的心尖肉。
江董事长脸色发白。
周佞却快步往外走去,只留给身后众人一个挺直的背影。
天空又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秋夜雨,袭来的是彻骨的寒。
江令窈站在车前,她扯出笑跟魏舒云寒暄了两句,就转头看着关山月:
“你让卫朗送我,你跟阿姨怎么办?”
关山月捏着把伞,眼底晃出几缕对她的担忧,只是很快便被覆过,她刚想开口,身后却传来颇为急促的脚步声,江令窈看见来人一挑眉,关山月转身,果然。
是周佞。
周佞在三人跟前站定,他没有撑伞,任由小雨飘落在自己肩头,他的目光在关山月身上定了一瞬,很快便移开,微微颔首,对着魏舒云:
“我要去找周朝”
“阿姨,我送您吧。”
关山月隐在夜色中的嘴角似乎僵了僵,魏舒云的视线落在周佞身上几秒,那抹打量的意味一瞬即过,没人捉摸得到,她恬静温柔地笑了笑:
“那就麻烦周董了。”
周佞僵着脸,一字一板地:“不客气,您叫我周佞就好。”
江令窈压不下窃笑的嘴角,被关山月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瞬间转身,一手提溜着卫朗:“冻死了,赶紧送我回去。”
卫朗眼珠子一转,连忙应声,两人一气呵成格外默契地同时上车,汽车飞驰离去。
“”
关山月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而车厢内,却比来时的路更为寂静。
后座的魏舒云瞥眼看了关山月好几次,兀地叹了一声,轻轻:
“妈妈还以为,你不会来。”
坐在她旁边的关山月眉眼不动,只望着窗外的景:
“您不就是想我来么?”
她一顿,微微偏头,扯了个笑:“我要是不来,这戏还怎么演?”
驾驶位上的周佞沉默。
魏舒云就这么看着关山月,眼圈迅速沾上几份红意:“你果然还在生妈妈的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握关山月的手,腕上对玉镯叮当作响,可关山月却在她即将触上自己手的时候缩了回去。
魏舒云微怔,她喏喏地收回手,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关山月却不咸不淡地阻住了她后半句话,只淡淡:
“待会儿就送您到门口,关董肯定会生气别让他动令窈,其他怎么都行。”
魏舒云细细德看着眼前人,似乎是想在从自己女儿眼中看出点什么,可除了淡漠,什么没有,她眸光微闪,轻声:
“妈妈明白的只是令窈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她爸爸不该这样对她的。”
握着方向盘的周佞心下一沉。
关山月掀起眼皮。
气氛似乎有一点凝固。
魏舒云咬了咬唇,珍珠项链在她颈间闪烁着微光,她看着关山月:
“囡囡,你看,比起其他人,爸爸妈妈真的在拼命补偿你了”
周佞抿唇。
完蛋。
果然,关山月哦了一声,尾音上扬,反问一句:
“原来您今晚纡尊降贵闹这么一场,是想告诉我这个啊?”
魏舒云不语,只是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女儿。
周佞靠边稳稳地踩下刹车,静默无言。
而后关山月眸色一寸寸变冷,她笑了声,一字一顿,连尾音都浸着寒,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那让我来问您一句”
“连那位所谓的江夫人都歇斯底里地要令迢、声声嘶吼句句都是自己女儿”
“可是妈,您呢?我被绑架时您又在哪?”
“当初您放任关董将我作为棋子推出去、构成他商界大业的时候,有没有半秒钟想起过我我也是您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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