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白带着大理寺的人忙活了一整天,将街上卖美人图之人全部抓了,那些还未卖出去的美人图也全部收缴上来,如今由鸣筝送到了宋嘉言面前。

宋嘉言在灯下,将那些美人图每一张都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美人图的画工并不一致,这里头至少有三种不同的画工。

再仔细看看那宣纸,都是京城水墨斋的澄心纸。

他看完后抬眸,对鸣筝道:“去趟水墨斋,查查最近谁买了这澄心纸。”

水墨斋每笔买卖都有记账,而且能买这种纸的人,非富即贵,很容易查出来。

鸣筝应下,想起另一件事,他道:“对了,公子,那些抓入大理寺之人该怎么处置?”

宋嘉言面色沉寒,眉间尽是戾气,他道:“留一个,其余的挖掉眼睛,割掉舌头,送去采石场做苦力。”

次日,宋婉和许氏来绛雪院看宋姮,许氏入宋府时,白姑娘还在,不过时间久远,她差不多已经忘了那女子的音容相貌,如今骤然看到这幅画,再对上宋姮的脸,简直一模一样,若说宋姮不是白姑娘的女儿,谁信啊。

宋丞相对养女比对亲生女儿还好,许氏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也没有迁怒宋姮,仍然好生安慰了她几句才走。

宋婉也说道:“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我都是姐妹。”

宋姮心里感动,握住宋婉的手,鼻子发酸道:“谢谢你,三姐姐。”

宋婉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两人走后,宋姮心情舒坦了许多,她让画眉将上次宋嘉言送的杨梅糖拿过来,她想吃糖。

昨夜里,她已经跟画眉,春莺坦诚说自己不是丞相亲生的,两个小丫头跟着她自小一起长大,根本不在乎这些,还说姑娘什么身份不重要,她们都会一直陪着姑娘身边照顾她。

画眉依言,去房内将糖拿出来,宋姮坐在花树下,将糖纸包打开,却发现里头的糖都融了,她微微蹙眉,眼底透出可惜之色。

宋嘉言进来时,正见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银丝绣海棠纹襦裙坐在花树下,桃花瓣在空中悄无声息的坠落,铺在小姑娘的裙摆上,将她衬的比春光还明媚几分,她正皱着粉嫩的小脸,苦恼的看着手里的纸包。

宋嘉言眉眼间掠过一抹笑意,他从容的走过来,立在她面前,低声道:“姮儿,想吃糖么?”

宋姮抬起头来,正与宋嘉言的眸子对上,见宋嘉言一身雪白绣宝相纹宽边直身,他的头发一半束在玉冠里,一半垂在肩后,如庭中玉树一般,光耀照人。

她眼底先是绽出一抹喜悦:“哥哥来了。”

跟着又有些怅然:“想吃糖,但是糖融了。”

他勾了勾薄唇,轻笑出声来,他丝毫没有在意花树底下还有灰尘会弄脏他的衣袍,走过去一撩袍摆,在宋姮身侧坐下。

他从袖里拿出一个黄纸包出来,给宋姮递过去,他道:“给。”

宋姮惊呼一声:“杨梅糖。”迅速的伸出手将东西拿过来。

她飞快的将纸包打开,一股香甜的杨梅味扑面而来,她眼睛眨了眨,捏起一颗杨梅糖塞入嘴中。

宋嘉言见她的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笑道:“就这么喜欢吃杨梅糖?”

宋姮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道:“喜欢,小时候,娘亲总爱拿杨梅糖哄我。”

说到“娘亲”两个字,宋姮的动作停下来,口中的杨梅糖明明是甜的,可她却越吃越酸。

宋嘉言见她神色忽然低落下来,他道:“那件事情,哥哥已经让人暗中调查了,不日便会有结果,至于府上,丞相必然会查。”

他说“府上”,便也怀疑是宋府的人干的。

丞相府的事情他不便插手,只能交给宋星河来做,宋姮也能理解,她轻轻点头。

宋嘉言见她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秀长的眉扬起,他道:“你知道是谁?”

宋姮缓声道:“猜测而已。”她手里又没证据。

她偏过头来看宋嘉言,抬起明亮的眼,道:“哥哥明知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为何还要对我那般好?”

如今宋嘉言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他眼里,宋婉,宋嫣都是他的亲妹妹,按照亲疏,他似乎更应该帮她们。

宋嘉言见她嘴角沾了一粒白糖,他伸出手在她的嘴角轻轻一揩,那只手却没有挪开,掌心贴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的颊边轻轻摩挲了一会儿,他深深望着她,声音低柔道:“因为只有你值得。”

宋姮对上他的眼,男人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压制着某种情绪,她吃了惊,电光石火中,脑海里闪过点什么,须臾,她又立马否认,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垂着头,脸蛋偏了偏,和他的手掌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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