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害怕人头,也不再害怕鲜血,成了无数人口中战无不胜的神话,不敢败,也不能败,就得更加拼命。

他原以为没有什么会让他再动摇,直到去年冬日他满门被屠,那个噩梦,比第一次杀人还要可怕,一直紧随至今。

许长安不是许千金,顾爻没有了首要的复仇对象,今后,他该将目标转移,粉碎噩梦了。

夜深,许长安在睡梦中翻身落地,顾爻熟练地将他捞回来,然后掀开自己的被子,下了榻。

烽烟和狼火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顾爻反手关上了门,将声音隔绝在外,“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狼火明白顾爻指的是灭门的事,羞愧难当,“还没有消息。”

“调查方向错了。”顾爻也是后知后觉,“去查臂膀上纹有松柏树图腾,或者胸前纹有蛟龙图腾的帮派都有哪些。”

当年灭他满门的那伙人,身上分别纹有这两种图腾。

时至今日,很多蛛丝马迹早已消散,这是他唯一抓得住的线索。

狼火应了一声,顾爻又道:“再去调查一下,百年之内,大齐各地名叫许长安的人都有谁。着重调查已故的人。”

虽然许长安借口转性向善,但他没有那么好忽悠,许长安这一遭,必然是借尸还魂没跑了。

既然是借尸还魂,那许长安原本的身体肯定就死亡了。

狼火明白顾爻的意思,“是。”

“还有。”顾爻回头看了眼屋内的许长安,明知道他听不见,仍旧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调查之前,先解决掉那群陪嫁奴才。”

许长安天真,不能用的人就全部放走,还给他们留了后路。却不知道人心险恶,只有斩草除根,才能保证他们日后不会成为另一窝无恶不作的山匪,更不会因为手持许千金的把柄而来反咬许长安一口。

狼火犹豫道:“可是夫人那边……”

“做得干净点。”顾爻自然也考虑到了,“除了常顺几人,其余的,一个不留。”

狼火应道:“属下遵命。”

顾爻转而看向烽烟,“烽烟。”

烽烟应声:“属下在。”

“把你查到的与许千金有关的证据,全部销毁。”

既然许长安不是许千金,那些曾经也不应当由许长安来承担。

“是。”

“至于证人,狼火,你费点心思去调查,歹人不留,若是良民……”顾爻略一思忖,“凡是伤残,一户慰问五十两银子、五十石粮食;若是身亡,一户慰问百两银子、百石粮食。”

这是许长安当初给的标准,虽然银钱是从将军府出,但许长安现在也是将军府的主人了,并无不同。

狼火道:“属下遵命。”

天还没亮,许长安难得睡个懒觉,就被冯管家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套上外衣,推开门,霎时被寒风吹了一脸,把他的瞌睡都给冻没了,冷得直打哆嗦。

“哎哟,夫人您可多穿点啊。”冯管家生怕冻坏了他,连忙进了屋子,将门关上,拉着许长安蹲在火盆边烤了会。

等许长安稍微暖和了一些,才问冯管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的,夫人,方才有人敲门,是您娘家的人前来传许丞相的话。”冯管家道,“说过两日便是您母亲的忌日了,要您回丞相府一趟。”

许长安皱眉,“只说了这个?”

冯管家点头,“只说了这个。”

“真是奇了怪了。”许长安随手往火盆里添了根柴火,许关迎死了两个儿子,我是首要嫌犯,那天来的人也被子期的五十大板教训得不轻,死的死,伤的伤,他没道理会不提这两件事,更没道理会为了一个妾室的忌日而推迟自己儿子的丧事。”

身为儿子却直呼父亲姓名,这架势,许长安怕是从善后连许关迎都看不惯了。

然而许关迎并非善茬,许长安能为了大义舍弃亲情,冯管家自然觉得甚好,压低了声音,“夫人,只怕是他们不安好心,设了场鸿门宴啊。”

“我也觉得。”许长安深有同感,“但我记忆有损,还是有劳您派人去核实一下,过两日究竟是不是我母亲的忌日。”

冯管家应道:“夫人放心,老奴这就派人去查。”

冯管家走后,许长安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就跟榻上的顾爻来了个对视。

想起昨晚的丢脸行为,许长安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你起了啊。”

顾爻没有回答,兀自下床穿衣。

许长安看着他穿好衣裳后,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自己,心里也很纠结,“其实有时候,我真有点搞不懂,你到底是真的傻了,还是在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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