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跟在高帜身后回到荣辉宫的时候,宴会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文武百官和男女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朝宫殿外走,小黄门奔走穿梭其间,忙里忙外的恭送朝官、宾客们出宫。

朱耀祺一个人在大殿门口一侧的门廊底下站着,高帜明白这一定是在等朱弦的,他停下脚,转身示意朱弦一个人走朱耀祺那里去。

朱弦明了,一个人径直朝前走。才走过高帜身前几步远,她停下了,转过身来对高帜提出了压在心底多时的疑问:

“不论你去哪儿,你都会随时随地到处留记号么?”

高帜扶额,朱弦这是问的什么问题,他又不是狗子,什么叫做他会随时随地到处留记号?

“没有啊!”高帜摇头,坚决否认:“只是遇上比较重要的事的时候,奴才会刻意注意一下周遭的环境,以防有意外的情况出现。”

朱弦听着,点点头,“好……”

她的神志似乎还停留在突然发现有人跟踪时的那种不安中,她转过身去,口中喃喃:“有一点可怕……”

高帜笑了,望着朱弦扬声道:“所以凡事,你可以好好与我商量,千万别耍小聪明!”

朱弦听着,一愣,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明白高帜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再度转身,对着高帜微微一屈膝。

“谢谢你。”朱弦说。

“……”

朱弦走出去好远,高帜依旧保持着她刚离开时的那种姿态没有动——

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今天是朱弦第一次对他说出“谢谢”两个字。

高帜自嘲的一笑,用低到只能他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也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禁宫深处走去。

……

远远的看见朱弦走过来,朱耀祺急忙迎了上去。

“你跑哪里躲起来了?这是在宫里,可不是祁王府,可以任由你胡来!”朱耀祺有些急,他理解朱弦今晚的情绪波动,但这里是皇宫,不可以任性行事。

朱弦看一眼朱耀祺,自顾自地往前走:“我迷路了。”

朱耀祺扶额:“怎么可能?这皇宫里,不说闭着眼就能走,你每年至少也能进来走个一两趟,怎么可能迷路?你骗人也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我就是迷路了,大半年都没有来,还不许人迷个路?”朱弦淡淡地说。

“……”朱耀祺语迟,准备发脾气,想了想又忍住了。说实话,今晚他其实也挺生气的,朱校桓这样指婚,摆明了就是在打压祁王府。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本应该团结一起的,偏偏朱弦也没想到找他诉苦,反倒甩脸子给他看。

“哼!”朱耀祺把满腹的不满凝结成一个哼字,狠狠从鼻腔里喷出来,便低着头,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也不管朱弦跟得上跟不上,往宫门外走去……

禁宫内不允许骑马,祁王府的车马都候在庆福门外。姐弟二人走到庆福门外的时候,那里已经东一片西一片汇聚了许多家王府的车马了。

朱耀祺爆脾气上来,闷头往前冲,朱弦心情不好,不理人也不管事。跟在朱耀祺后面老远也一通瞎走,根本不管自家的马车究竟停在哪,更没有注意到就在颂仙桥的旁边,停着一架悬挂金牌华盖大马车——

这马车悬挂一面可以随意于禁宫行走的金牌,能挂此金牌的,除了帝后,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重臣和受宠的皇子了。

朱耀廷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目光追随自马车前一闪而过的朱弦。

“哎——哎——!”朱耀廷大喊,一只手指向朱弦。

“那不是大表哥嘛?”朱耀廷问仇辉:

“大表哥也来吃酒了,本王怎么没瞧见?”

仇辉骑一匹高头大马,踱步来到马车边上,弯下腰对朱耀廷说:

“三殿下,咱们来晚了,刚进荣辉宫,五郡主便出去了,您前脚进,她后脚出,所以三殿下您没见着她。”

朱耀廷明了,点头道:“在找人记事这方面,本王还是佩服仇兄弟的,无论何时何地,仇兄弟总是能够准确无误地把祁王府的姑娘给挑出来。哪怕只一个背影,也不能耽误仇兄弟的发挥,这本事,本王的确是自叹弗如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