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访完楚怀瑾后,秦昭没有再去找别人,现在他的处境比较敏感,在正式继位之前,不适合过多蹚浑水。

不过即便如此,回到太子府时也已经天色渐晚,却没想到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前来投效。

“东海郡法家门徒子非?”秦昭先是一愣,之后神色惊喜。

“快请过来!”

随即一转念,“不,带我去见他!”

虽然未曾见过此人,甚至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他,但不妨碍秦昭知道这是个大才。

原因很简单,大夏皇榜里明晃晃的挂在第二的位置,只要他不瞎不傻,就知道这人绝不一般。

要知道,现在的子非既没有名望,也没有地位,都能有接近三千点的气运,可想而知这人有多么逆天了。

说句不好听的,放在过去,那可是要被澹台氏找机会搞死的存在!

况且就算没有这层原因,单凭他出身东海郡法家,秦昭也必须跟这人搞好关系。

他需要一个切入点,去接触法家一系。

作为当世显学,可以说天下文人就算不曾加入法家,也至少学过相关的体系和理念。

若要建成【天下学宫】,并且名传大夏,少不了这些人的宣传。

到了侧堂客厅,秦昭看着里面身穿锦衣的俊秀青年,不由心中暗赞,好一个温润公子。

他叩门走入屋中,轻声道:“有劳先生久等,我刚刚出去办事了。”

见到秦昭亲自前来,子非神色也有些惊讶,连忙行礼道:“学生东海郡法家子非,见过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不知此番来京见我却是为何?”

“殿下,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法令与道德,何谓治国上策?”

“?”好家伙,上来就是王炸,你这是准备要教我做事了?

也就是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你这也去别处是要被打的。秦昭暗自吐槽。

不过他也知道有才的人都喜欢搞这一套。无关谦虚与否,只是要找到同路人罢了。

若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自然是法令。”秦昭没有犹豫,直言回答道。

子非闻言却皱紧双眉,似乎有些失望。

秦昭见状有些奇怪,这人不是法家门徒吗?怎么我说这个他还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先生以为如何?”秦昭反问。

子非没有犹豫,朗声说道:

“为君者,目光应当着眼于天下,‘人治’方为上策。政通人和,才能从根本上消弭矛盾。一味滥行苛政,只是治标之策。

“我听闻当今太子殿下,一向宽仁,今日所见,却好像并非如此?”

说完之后,子非紧盯着秦昭双眸,观察着他的细微反应。

这一番话,秦昭其实是部分同意的,因为他也不认可现如今的严苛律法。

但他却不能与子非站在一边。

这是立场之辩,关乎“君权”与“民权”何为根本,他不能让步。

“政令严明,百姓才会谨慎;律法完善,奸邪之事就能减少。若执法不严,人们心存侥幸,又当如何?”

子非辩驳道:“律法应当以人为本,而不应当以罪名坑害百姓。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杀人而不能使人仁。这又是合理的吗?”

“那么依先生的想法呢?”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以德治国,废除严刑峻法,宽宥待民,天下自然安定。”

“那么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秦昭嘴角含笑,他大概知道子非的想法了,不过并没有因此不满,反而觉得此人很有意思。

难怪会暗藏那么高的气运,这是能开派立说之人。

“假设有一农夫,他的父亲偷窃了邻居家的羊,他将他的父亲举报了。那么这个行为,是该鼓励呢,还是该惩处呢?”

子非凝眉不语。

这个问题,他当然可以回答说“从轻处罚”,或者“依情而定”。

但正如秦昭始终坚持“法制”,不曾模棱两可一般,他也不会含糊其辞。

主次才是这次辩论的关键所在!

“政通人和,人心安定,此类事件自然越来越少。这也是施‘仁政’的根本原因所在。”

沉默良久之后,子非终于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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