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还香水
那天去庆功宴的时候，连带着把购物收据也一起塞进了包，想着如果不合适，还可以让许宁去换。
却没有想到方便了自己。
电子商城里，因为货物没拆，又有收据，店家很快把钱退给了林菀。
大几百块钱，再次流回了自己口袋，林菀欢喜又感慨。
电子商城离家里很近，林菀先回家，顺便拿香水。
林家面馆里，食客零零散散，林菀帮了一下小工，听妈妈白凤萍说：“昨天你没有在家，你欣茹表姐带着她男朋友来家里了，买了些礼品过来。”
早就听说大姨的女儿李欣茹找了个人人叫好的男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他们是来见一下你们两位长辈么？”
白凤萍：“算是吧，她男朋友确实还不错，人才挺好的，想必你大姨和你外婆都会喜欢。”
“哦，那什么时候结婚。”
“说是下个月端午先订婚，国庆再结婚，订婚酒也会请我们的，还说想结婚时请你去做姐妹……”
又是订婚酒，又是结婚酒，整这么大阵仗……还要让她去做姐妹？林菀拧了拧眉。
毕竟，她跟大姨、外婆家这边都不对付。
林菀的外婆，60年代是市广播站的播音员，外形、嗓音都很美，嫁给了部队大院子弟；80年代，成为省电视台的新闻播音员，一直干到退休。
可以说，本市稍稍年长一些的人，都知道林菀的外婆施婷，私下还有人叫她西施。
但是这位外婆，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
她一共生了两女两子，林菀妈妈完全没有遗传到她的良好基因，倒像是把父母的劣质基因全都组合了一遍。她读书不好，进了厂里做工人，工作拿不出手，偏偏嫁的人也是个同厂的穷小子，结果刚结婚就双双下岗了。为了谋生，夫妻俩支了个摊开始做面条，后来经济稳定了，才敢生孩子。所以外婆一直很嫌弃林菀爸妈。
大姨白凤霞则有几分姿色，且一向把门面工夫做得十足，她在90年代初嫁了一个吃到第一波红利的老板，十分讨林菀外婆的喜欢，自己也超生，但是只生了两个女儿。结果没有想到，后来大姨的老公在外边有了小三，还生了个儿子……不过大姨仍然坚持不离婚……
外婆虽然觉得没有面子，但是在人前，大姨仍然是有钱有地位的，在家族聚会上，林菀一家只能靠边站。
林菀最不喜欢的就是去外婆家这边参加什么聚会了。
然而这么多孙子辈的女孩里，偏偏林菀长得最像外婆，盘靓条顺，冰雪聪明。因为这点，外婆又时常喜欢在人前念叨着：“幸好是隔代遗传，我外孙女菀菀最像我，我的好基因，总算有人继承了。”
林菀表面上微笑，心里在嘀咕：啥基因不基因的，人总会老去，百年之后大家都是一抔土……
*
忙到七点半，食客渐渐变少。
林爸抽空炒了三个菜，一家人坐在桌子边吃晚饭。
白凤萍说道：“我听说河那边有开一个新楼盘，单价还可以，要不我们抽时间去看看房子吧。钱放在银行里不划算，炒股也不好，亏钱的多。”
“我们也不会搞什么投资，老林你说对吧。”
林爸：“嗯，你决定就好。”
林菀问：“全款买？”
林家爸妈都是特别实在的人，不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虽然说开面馆的听起来没有这么高大上，不过钱是能攒下来的，四年前他们家全款在市区买了一套小房子，打算将来给林菀上班时居住，现在租出去了。
“不够付全款，现在也只是去看看，想着等你毕业后，找份稳定的工作，我们出大头，你再来供小头，会比较好一些。”
“将来再过几年，我们也做不动了，就收收租，给你带带孩子……”
林菀差点儿被呛到。
“妈，你想的好远。”
“哪里远了，你说话就满20岁，毕业就22了，你表姐都要结婚了，你找了对象没有？”
林菀无语凝噎。
那啥，刚刚“失恋”……
“差不多得找了，我听说毕业出来后更难找对象……你看看3栋老赵家的女儿，都30了也没找对象，急得她妈妈见人就托介绍。”
……
*
睡觉前把许宁送的那瓶香水翻了出来，瓶身圆形，浅浅的粉色，外观很好看。
昨晚，杜嘉语身上似乎就有淡淡的香水味。也许这瓶香水，就跟杜嘉语用的香水是一样的吧。
随便了，她也不想再去验证。
五一假期一过，气温迅速蹿高。
初夏的阳光灿烂得有些过分，知了在树上开始鸣叫。一场大雨过后，阳光反而愈加刺眼。
照常上了两天课，那瓶香水一直放在背包里，林菀想叫许宁出来，结果朋友圈里显示他被主办方邀请去外地参加一个旅游摄影节。
于是香水就这样躺在包里，任由她背来背去。
这天因为要做个小论文，下午五点，她去图书馆借了几本诗词赏析的书，抱着书往宿舍走的时候，迎面走来的，正是许宁。在户外的缘故，他似乎晒黑了一些。
林菀悸了悸，肢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学长。”林菀心底微微叹气，以往清甜地叫他，现在感觉叫出来的声音都变得干干的。
许宁却十分平静，那晚诘问的语气全然消失了，只是很寻常地问她：“借书了？借的什么书？”
若是搁在以前，林菀会迫不及待地给学长一一展示书，每一本还要念一下名字，讲一下大概。
现在，林菀也很淡地说：“诗词赏析方面的书，写小论文用。”
许宁：“嗯，不错。”
两个人就突然沉默了下来。
初夏夕阳的光，从高大香樟树的密密匝匝叶子隙缝中斜斜穿出，杂乱无章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林菀却感觉莫名凉飕飕的。
所谓见面三分情，林菀被这样一打乱，背着的香水似乎有千斤重。
可是，不能白白拿人家这么贵的香水。
留着的话，自己也会膈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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