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几口气掏出来,屏幕上的字让他动作一瞬间顿住。
是沈渊。
阳台上的人已经出来了,余尽看见孙卓那张脸,没过去,而是朝人少的长廊方向走。
“在。”他按了接通键。
沈渊此刻正坐在车上,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轻声问:“你上午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余尽仰头,走廊上的灯光柔和明亮,他用手遮了遮眼皮,笑道:“空调的事。”
“今天风大,雪断断续续地下,装修师傅估计不方便过来,等天晴朗再换吧。”沈渊说。
他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沈渊拒绝的态度他怎生看不出,对方想要什么他又如何不懂。
空调恐怕会一直坏下去。
余尽舔舔唇,对面走来一人,他打个招呼,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
那端的沈渊仰靠在坐垫上,听见回答坐起了身,皱眉问:“公司发生事情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青年声音清朗,听起来像是透着淡淡的愉悦。
沈渊眉心皱得更深了,让司机停车,对着电话问:“你现在在公司?”
余尽半依着墙壁,嗯了一声。
“我过去找你。”沈渊忽然说。
前面的司机一瞬间急了,为难道:“马上就要到了,现在离开恐怕不行。”
下午的通告一早就商议好的,大明星撂挑子不干可不是啥好事。
沈渊面色冷沉,司机是南辰身边的助理,事情确实是他与南辰定下的,因为之前延期演唱会的事,有些赞助商要求将协议改成商业广告,拍摄物料用不了多久,快点的话晚上能在余尽下班前赶回来,他便答应了。
司机还想冒死说几句,手机里传来声音。
“沈渊,现在不方便过来,晚上可以吗?”
晚上……
这个词用在邀请辞中意义非常,尤其是在娱乐圈里,赤|果果的就是一种暗示。
沈渊能感觉到余尽的语气些微不对劲,但他此刻心跳却在一点点攀高,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指尖按下,挡板再次升起,他听见青年说:“我想你了。”
余尽说完,无声笑了,他忽然就想任性一回,放肆一次。
管什么以后分道扬镳?又管什么经年愧疚?去他妈的天差地别与配不上。他只知道他确实是喜欢沈渊的,那种要命的喜欢,一喜欢就是很多年,他心里有这个人,真真切切长在了肉里,拔不掉藏不住。
沈渊就是他哽在喉咙里快六年的刺,疼又舍不得咽下。
今晚,他就要他。
余尽挂了电话,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洗手间走,脸上带着笑,张耀之洗完手出来,意外地挑起眉梢。
“难得见你笑得这么开怀。”
“我难道不能笑了?”青年耸耸肩。
张耀之眯起眼睛,“怎么看起来不像你了,难道有好事?”升职也不至于吧。
“确实是好事将近。”余尽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便关上隔间门,阻隔对方染上审视的目光。
张耀之吹干双手,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车里的沈渊一直沉默不语,那通电话后就变得异常安静,但他本就如此,外人看不出异样。
下午又下了一场雪,将近傍晚时才停歇,城市的灯光早在六点前就亮了,层层叠叠绵延不绝,盘踞的蛇一样绕过四方。
余尽看着消息栏八个未接来电,冷冷笑了下。紧接着余晨的来信又多了两条,全是余光转述。
父子俩一唱一和,他好像就是个外人,木然地看着这场闹剧。
瞬间把所有包袱放下是什么感觉?
浑身轻松,大雪覆盖之下,污浊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
就连他从未觉得好闻过的汽车尾气似乎都变了味道,余尽从没感觉世界如此漂亮过,一盏盏昏黄路灯盛开在眸底,路边的鸣笛声格外悦耳,这一刻他就如丧失理智的病人,又似摆脱枷锁获得新生的囚徒,急需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一辆黑色宾利蓦地响起,余尽看见车窗里的人。
他笑着走过去,眉眼飞扬。
仿若经年不化的积雪一朝消融,万丈昭阳撒向人间,水流欢快地暖流撞上洱海礁岸,激起对面人心底浪花。
心房,一瞬间就崩了。
沈渊握方向盘的手紧得不像话。
车轮缓缓碾动,没片刻飞舞了起来,余尽说:“去酒店。”
车子急急打个弯,又降低速度,驾驶座里的男人平复了心绪才问:“你确定?”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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