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纪锁好院门,背着包裹,牵着一匹黑马,向城门口走去,到得那里,正好看见燕赤霞也赶来,二人寒暄几句后,翻身上马,朝着金华城方向奔去。

宁采臣离了郭北县后,一路东去,他牢记张纪的嘱咐,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夜宿荒寺古庙,宁采臣有着张纪赠予的一些银钱,一开始也是住宿客栈,但是早晚走夜路,终于还是让他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日,宁采臣来到一个名唤石头村的地方,将一封书信送出之后,看着天色昏暗,准备在这村庄留宿,不想那村正却是连连摆手,对着宁采臣道:“后生,这地方山野偏僻,条件简陋,恐怕你这身子骨受不住,你还是去三里之外的青柳镇歇息吧,教程快的话,能赶在落日之前到达。”

宁采臣闻言一愣,还不待他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老者看着迎面走来的黑脸汉子,顿时脸色一变。

“村正,先生一路送信也是辛苦,怎好让人家连夜赶路,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正好,我家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若是先生不嫌弃就到我家安歇,明日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宁采臣看着老实憨厚的黑脸汉子,顿时心中一松,当即答应下来,那村正见状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黑脸汉子瞥来的目光镇住。

“先生,这边走。”

黑脸汉子带着宁采臣往村里走去,待得二人离开之后,村正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踱步来到村口处那一棵干枯的榕树之下,树枝上缠着已经褪去颜色的红绸,下面一张石台上放着一个石鼎,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香灰。

“造孽啊,造孽。”

村正跪在榕树之下,连连磕头,脸上已是挂满泪水。

这边,宁采臣也得知这黑脸汉子叫石勇,从小父母双亡,后来是被村民以百家饭喂养长大的,后来从镇上一位老师傅那里学了一身本事,就当了石头村的猎户,每每上山,都能有不少的收获,身家在这石头村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话,石勇带着宁采臣来到一处住宅之前,黑瓦白墙,门前还栽种着两棵桑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上面还有雀鸟筑巢,时飞时入,而距离住宅不远处,一条清溪蜿蜒而过,恰好将半个住宅包围。

“先生,请。”

石勇推开院门,引着宁采臣进去,后者道一声谢,再是多看了几眼,心中十分疑惑,这住宅总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他刚一踏入院门之时,突然一道阴冷之气袭上身来,宁采臣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眼神迷离一瞬,就在此时挂在他脖颈上的那柄木剑挂饰发出一道微弱红光,只是一闪,那阴冷之气瞬间化去,迷离双眼也是恢复清明。

石勇看着宁采臣不受影响,双眼睛精光一闪,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引着他来到客厅。

越是往里面走,宁采臣的心越发沉了下去,这庭院之中黑泥铺地,但是却寸草不生,但是走到客厅之前,只看到一左一右大瓷缸中却是种着两棵几乎一模一样的碗口大小的杨树,上面还挂着一块块兽骨,风一吹,兽骨碰撞一起,发出渗人的声音,让宁采臣心里发麻。

“石大哥,你怎么将骨头挂在树上,这声音太难听了。”

宁采臣镇定自若的指着那槐树上的兽骨,一脸不解的问道。

“哦,那是一只老虎的骨头,听老人们说老虎的骨头能辟邪,所以我就将它挂在那里,也算是我们当地的一种习俗。”

听完石勇的解释,宁采臣越发感觉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石勇想要干什么,只好坐而不动,看看他有究竟什么目的,若是妖邪,有张大哥送的剑,当可无碍,若是歹人,少不得要先下手。

想到这里,宁采臣暗暗将手放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柄匕首。

“先生且稍后,这住宅平时只有我一人住,吃食上只是对付,先生是客人,怎么也不能委屈,先生先吃些茶水点心垫一垫,我去做饭,正好前日打来一只狍子,先生可尝尝我的手艺。”

石勇将茶和点心端了上来后,也不问宁采臣,直接去了厨房。

“前栽桑树,庭种杨树,又有清溪绕院,这住宅与正常住宅的布局却是截然相反,莫不是后院还栽着柳树吧。”

宁采臣心中一惊,快走几步,来到外间,看着正在厨房忙活的石勇,宁采臣一咬牙,趁其不注意,闪身去了后院,果不其然,这后院除了九棵柳树之外,再无其他花草,这九棵柳树排成一排,遮光蔽日,显得后院十分阴森,尤其是那柳条随风吹摆,更是像一根根夺命的绳索,要缠在宁采臣身上。

“啊”的一声,宁采臣不由生出一身冷汗,慌忙离开,跌跌撞撞回了客厅,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下去的时候,突然脑子一清,又是将茶杯放下,此时再看这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是黑黝黝的,还散发着腐臭味道。

“这石勇大有问题!”

宁采臣现在只希望石勇是妖邪之流,这样自己还有必胜的把握,要真是妖邪的下属,且是人类,这张大哥的木剑就不一定好使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宁采臣不敢随意食用茶水点心,当即从书箱中取出几块肉干和一壶清水,狼吞虎咽一番,腹内饥饿之感顿消。

“让先生久等了,这狍子肉有些老,这才多炖了一会儿,先生尝尝。”

石勇端着一盆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狍子肉走了进来,放在桌上,那香气止不住的往宁采臣鼻子里蹿,引得他不住吞咽口水,但越是如此,宁采臣越是不敢吃,生怕这肉不干净。

见宁采臣不动筷,石勇脸色微沉,随后又是从厨房端来一盆米饭还有一碟青菜。

“先生,给”

石勇先是给宁采臣盛了一碗米饭,这米饭也不知是什么品种,颗颗晶莹,色如珍珠,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宁采臣伸手接过饭碗,道一声谢,随后又是将其放在桌上,此举看得石勇脸色一变,盛饭的手顿时顿珠,看着宁采臣道:“先生,这是何意,莫非是饭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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