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谈

这话里有话，楚泺不由转头瞅着他，近到二人只隔着半尺。

“殿下好生淡定，前些时日不知惹了哪位贵人，牵连到我一个路人，至今没听到殿下金口问一句。”

萧引一怔，没想打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可还疼？”

“反正如今是拿不得刀的，若是殿下还惹到什么人，又遇到此前之事，我怕是想出手也难了。”

萧引略带歉意地说道：“我自知若是冒然过府打扰，不过是徒添楚太子烦扰而已。如今既是还未恢复完全，不如在此地静养上几日。”

“哦？陛下都说了让我来此地是思过的，又派了殿下来行督察之责，我怎敢托大？”楚泺故意逗他。

萧引斟酌着这话该怎么会，忽听得她一笑：“殿下也太紧张了些，朝中纲纪一向由太子和伏氏把持，伏氏这一代也不只有皇后和忠武将军，如今正闹哄哄起内乱呢，太子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来管其他的事。质子府闭门这几日，除了殿下也没见有个上门的，可见太子一党乱到何种地步，连楚太子这个大棋子都顾不上了。这会殿下歇一歇，与我说个好话，让个方便，又会怎么样呢？”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听得萧引心下大惊，他镇住心神，顺着这话捋了一遍。

这半个多月来，忠国公府的确是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续弦路氏因为伏子良被杜文滨打破了头，闹着要找杜家麻烦，但也不敢在明面上闹，忠国公自然不会怪罪到杜家。路氏当即带着小儿子就回了娘家路府，十天半个月都在娘家哭诉。

于是，平京城内百姓都听说了忠国公府的一堆家宅内事。

这会看来，这一切莫不有她的手笔，萧引带笑不笑：“楚太子真是好本事！是我看走眼了。”

“殿下谬赞。”楚泺拿着刀，在树干上顺着纹路一下一下地划，“没有点本事，怎么能让殿下欠着两份恩情呢？”

是了，漳阴初见时，宴席之上出刀封喉，除去吴千贵，她当时是这么说的——“为殿下解决了心头之患，夜里做梦都要笑醒”。即使那会萧引听之并不当回事，但并不否认没有了吴千贵，皇后的确是少了对他最直接的控制和监视。

这是她算得“两份恩情”中的头一份，第二份便是遇刺当晚，出刀相救，为此受了伤。

萧引随着她认下，“欠便欠着罢，楚太子想要我行何种方便只管说，算报恩了。”

“唔，”楚泺听罢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绕着树干走了几圈，而后十分严肃地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更何况是两份恩情，那就是许两次。”

站在萧引身后两步之遥的万柯默默抬起头，重新打量起这东楚来的质子。

萧引心下重重一跳，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下并无断袖之癖，让楚太子失望了。”

楚泺正经回道：“虽然是有点小失望吧，但是殿下也不要着急，感情这事吧，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正所谓‘日久生情’也是这个理。”

“引乃是半个出家之人，自诩出自皇室，才未行剃度，楚太子恐怕要失望了。”

萧引竟然还没有生气，楚泺有点佩服他。

这会院门口来了个小沙弥，说午膳已经备好，问要在哪摆。

楚泺当先就说：“在这边呗，刚好能与殿下培养培养感情。”

小沙弥懵懵懂懂走了。

接着来人摆好午膳，就在这间小院伸出的小小抱厦之中，临着花瓣翩纷，十分有意境。

一来楚泺就殷勤地给萧引夹了好几筷子菜。

萧引偏头望过来。

楚泺对着他一笑。

萧引放下筷子，“楚太子今日好像有很多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