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你昨天跑哪了?”
贺菡霞朝他笑着,颇有几分贺玉莹生气时的样子。
“小姐真的对不住,昨天医馆小厮把我赶到附近专门的停车处,一直不见你们来,那块的车都走光后我寻到医馆,已经闭门了,四处没有你们的踪迹。”
来福唯唯诺诺,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他是真的怕死了,贺家小姐多贵重,还不知道要怎样惩罚他。
“借口,其他人怎么就被马车接走了。”
贺菡霞还是瞪着他,昨天回来脚后跟破了,肉和袜子粘在一起,脱下时很费劲,可她又答应语蓉不告诉他人,气没发出来,闷得不行。
“这是你的不对,多机灵点,下次表姐可不会轻饶。”
语蓉特意扯出下次不会轻饶,给来福留了此机会,让贺菡霞也没法子发作,看她又看向自己,她拉着手上了车,又对来福说:“今天我们要去程小姐家,你快点,路上可别再耽搁。”
暗里提醒贺菡霞今天的要事,没有时间和车夫再闹。她只是一哼,甩开语蓉的手上了车,语蓉连忙跟了进去。
一路上贺菡霞异常安静,语蓉知道她生她的气,只好说道:“表姐知道我是从五年前搬到外祖父家的,那你知道在这之前,我家是干什么的吗?”
她不知道语蓉要说什么,看她语气认真便不再赌气,转过身来正视着她。
“在我们走之前,家中靠耕借来的一亩三分地为生,但我爹不是农民为生,根本不懂农活,一年下来根本入不敷出,他又爱酒,爱赌,负债累累。听我娘说,我三岁之前,爹是在镇子的大户人家当下人,那时候他爱酒但节制有度,家中还能存些积蓄,过年过节甚至能尝上肉味。”
她回忆起当年的贫寒,嘴角却不经意勾起,那时他们一家人融洽幸福,每每吃肉,爹和娘总是会把自己的份夹给她和哥哥,他们又会再分给爹娘,小破屋中总是欢声笑语。
“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肉?表妹你怎么过着那种生活,很痛苦吧。”
语蓉摇了摇头,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说:“幸福快乐并不是需要每天大鱼大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回到当初那时。”
她继续说了起来:“那之后,爹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丢了活。我们住的镇子很小,需要活的地方没多少,在爹爹处处碰壁后,娘把带来的首饰都当掉,求人便宜租了块地,可爹爹却因娘擅作主张和她怄气,仍是四处找活,不知道在哪染上赌瘾,最后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娘便带着我和哥哥来外祖父家。”
语蓉长长的出了口气,她看到贺菡霞眼中的怜悯,又道:“家人们很疼你我,如果知道来福这次失职,他兴许会丢了工作,他的家人可能会沦落成我们这般命运。我们很幸运有如此富有的外祖父,可是他们呢?”
她拍了拍她的手,说:“来福是初犯,我们也没大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责罚他也不迟。”
贺菡霞一把抱住她,声音带着哽咽:“我的宝贝表妹过去竟是这般,呜呜,今后要更加疼你爱你,把过去的苦都补回来。”
“不用了,表姐自然点就好,这其中其实还有些事,娘和哥哥以为我已经忘记,你要是说漏嘴,可就暴露了,你爱我,爱我娘,爱哥哥,那就一定不要让他们再次为我担忧。”
她拿出手帕给贺菡霞擦拭泪水,明明她要比她年长上几岁,现在她却要哄她。她笑着捏她的脸,说:“马上到程府了,别哭了,要是程小姐问起来,难道你要把这种事也说出去?”
“不,不说。”
贺菡霞拿过手帕用力擤着鼻涕,随后抛到外面。她的眼睛雾蒙蒙的,抓着语蓉的手,认真道。她和表兄妹们都在贺家长大,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为昂贵,贫苦,饥饿从不是他们世界中会有的东西,可语蓉他们竟然曾经有过连贺家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她看她一脸的不在意,更是心疼这个表妹。紧紧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连进程府都如连体婴般,让语蓉好笑,贺菡霞反应有些过度,她没她想的那么不幸,物质从不是决定幸福的根本。
“你们......怎么了?”
程雨心随丫鬟而来时,便见到整个人缠在语蓉身上不肯离开一步的贺菡霞,她们两个粘在一起朝她走来,一时让她以为又是贺菡霞的新玩法。
“表姐昨晚做了噩梦,过会儿应该能好些。”
语蓉无奈笑了笑,她这个表姐也真是的。
“倒是她的作风,语蓉别喊这么生分,跟她一样喊我吧。”
“好,雨心。”
语蓉忙改口,今日再见她少了那份痴态,一身白裙之上点点白梅点缀其上,冰清玉洁,极为清纯,一副真正的大家闺秀做派。
“今天邀你们来可不是单纯为了陪我,之前买的无水花到了。”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贺菡霞伸头看她,好奇道。
“据说是在一片没有水无法生长作物的土地上的特产,这种无水花内水很多,干旱之地寻找不到水源可以暂时食用它来救命。”
“哪儿弄来的,我家商行可没进回这种东西。”
“咳咳......高家买的。”
贺菡霞一听,顿时火了,高家,她贺家的敌头,她程雨心可是她多年密友,居然在高家购买东西,真是打她的脸。她不再贴着语蓉,只是手还挽着,朝着程雨心吼道:“你怎么在他家买,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我爹买的,别生气了,我事先完全不知情。”
她连忙劝道,同时朝语蓉使眼色,恳求她能帮忙。
“表姐别生气,等回去给大舅提些建议,充实下商行货品种类,高家有的东西,咱们也必须加进来,他们家在王朝都没有店,和我们不能比。”
“嗯,这次饶了你,等我家商队采买回来,你必须再买一株。”
“好,好。”
程雨心松了口气,贺高之争她这朋友很清楚,两方都是从临木起家,势如水火已久。
“一会儿你可以把那无水花看好了,这个是高家目前的镇店之物。”
“自然,等回去我就要告诉爹,让他进些,高家有的我们不能没有。”
贺菡霞还有些愤愤不平,她们三人穿过石廊,已经能够看到南苑了,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和两位年轻人并肩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顿时让她们心下一惊,贺菡霞忙平复心情,恢复平时模样,出门在外不能有损贺家形象。程雨心则是心生惧意,那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爹——工部尚书程腾晖。
语蓉一开始还对二人反应有些好笑,待看清那些人时她也是一呆,其中一位年轻人一身黑袍,其上有银丝绣着四爪蟒,和三皇子的刺绣工法如出一辙,但她震惊的不是这里,而是那张熟悉的脸,清秀俊逸,正是萧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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