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台阶下,就当没听过算了。

这下士兵哪里敢答,硬是没从沈映鹤挤眉弄眼的脸上get到什么信息,低着头保持沉默。

完了,这下他和郑大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哪成想谢云祁接住她的挖苦,竟真的应了下来,“那便罚俸三月,届时我自会去寒池领罚。”

嗓音清冷如云间月,又似玉石相击,就是听着不像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沈映鹤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伸手掏掏耳朵,愣了愣。

忘了,他已经讲完了。

她可没胆子让谢云祁再讲第二遍。

但是一旁士兵同样震惊的眼神,绝对是在告诉她,谢云祁一定是被上身了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几人又恢复了沉默,这回确确实实是没人说话了,只顾着埋头赶路。表现最自然的就是谢云祁,其他两个话痨根本就是想讲,活活憋在肚子里。

再走了一刻钟,就能看见山上的寺庙。

随着归禅寺越离越近,零零散散有不少人发现谢云祁回来了。

好几个士兵小跑着过来,在看到沈映鹤后,恍然大悟般记起一件事情。

“将军,之前郑大人不是下山去找那个青儿姑娘吗?”一人抱拳朝谢云祁微微鞠了一躬道。

听到郑大人,沈映鹤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也跟着谢云祁转过头去看他。

只听那人说:“昨夜子时,那个青儿她自己回来了。”

“知道您下山去找郑大人,我们天一亮就来找您和郑大人,想将消息禀报给您了。”

得,谢云祁又社死一拨,他的部下每个都把他的命令记得死死的。

但是沈映鹤还是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她一脸一言难尽地表情问道:“你说青儿她自己回来了?”

瞧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沈映鹤还以为对方是个痴儿,能自己回来,照理说也该没什么问题,那当时她为何要推她下山?

沈映鹤心底里有很多东西想问,甚至于还有一丝气愤。

好心当了驴肝肺,差点被害死,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不生气。

“是的,她此刻正与她的母亲在一起。”士兵回答。

沈映鹤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看了眼谢云祁,又问:“我能去看看她吗?”

谢云祁不置可否。

虽然洪水没再上涌,隐约还有退下的迹象,但他刚回来,还有很多要事解决。

“别又被欺负了去。”

临走时,他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士兵一脸懵逼,一时间没听懂谢云祁说的是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领沈映鹤去了青儿和她娘所在的地方。

这个归禅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刚好可以容纳百姓在这里避难。

士兵领着沈映鹤来到一个菜园子里,疑惑地唉了一声,“那个青儿早上一直站在这里,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他不解地又朝四处望了望,有些犯难。沈映鹤自然看出他的窘迫,说道:“我便在这站一会儿,你先去忙吧。”

等士兵离开,她回过头看着这片菜园子,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又迈了两步,沈映鹤皱了皱眉,这里除了视线好一些,可以看见山下那条路意外,并无特殊之处。

总不能是这个青儿早上站在这里,便一直盯着这条路,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吧?

这么想着,沈映鹤心底里莫名有一丝凉意袭了上来。

她握了握腕子上那枚玉镯,想要走。

身后冷不丁有个人冒了出来。

“你与谢云祁是什么关系?”

沈映鹤吓得差点摔个狗啃泥,扭头一看,一身绿衣。

正是青儿。

只是那日不同的是,她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狰狞的疤痕。但恰到好处地是,她用了白色面巾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与沈映鹤极为相似的眉眼。

还算眉目清秀。

沈映鹤仰头看天,舒了口大气。那日被她推下山的画面再一次闪过,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拍了拍胸口,皱着眉,“我与他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之前为什么把我推下山?”

抱歉,如果现在有工具,她沈映鹤第一个想上去捶人,狠狠捶。

哪知道对方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见沈映鹤不回答,冲上来就抓着她的手,面容几近癫狂,“快说!你和谢云祁是什么关系!”

模样像极了来抓小三的原配,唬得沈映鹤一愣一愣的。

但是这架势,她不会还想把她再推下山一遍吧?

心里一阵后怕,沈映鹤挣扎了一下,见对方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并不确定青儿的精神状态。

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被她这样对待,这口气沈映鹤实在是忍不了。

她反抓住青儿的手,使出吃奶的劲朝下盘扫去。对方发疯的劲头实在太猛,连带着被沈映鹤这么一扫,重心不稳,反倒是被自己的力道给带了一下。

沈映鹤趁机扯开她的手,蹿到一边。青儿毫无预兆地摔进了边上的一个大泥坑里,整个人脸朝下摔得毫无形象。

说实话,挺惨的。

沈映鹤一时也噤了声,生怕对方一个反扑上来,把她也弄得这么狼狈。

“桀桀桀!”

一身污泥,狼狈得不堪入目的女人勉强将身子半撑起来,“我是谁?”

她反问。

头顶上插着的发钗却莫名的让沈映鹤觉得眼熟,不像是寻常做工。

它的顶部是用金镶玉制成,底下坠着赤红色滴珠,最底下是一颗小巧圆润的深蓝的圆珠,里面还混着一缕白色。

沈映鹤突然觉得这画面太熟悉了,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这个发饰并不流行于北襄,可究竟在哪见过,她想破头了都记不起来。

沈映鹤抿着唇,望着面前的女子抬眼直视她。只见她将手缓缓放到耳后,将浸满泥水的面纱扯下。

相似的面容呈现在沈映鹤面前,她瞳孔一缩,“你……”

却半句也说不上来。

脑中久远的记忆若隐若现,却仿佛在等待一个突破口汹涌而出,沈映鹤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忘掉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就像有一个困扰她依旧的答案呼之欲出。

只听对方冷笑一声,伤痕错落的脸上却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如同鬼魅般缓缓开口:“姑娘可好好记着我的名字。”

“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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