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赶而来的猎物正在进围场,人们的目光早已经从越潜身上移开,转移对象。
越潜流血流得像个血人,一时樊鱼也不知道他身上都有哪些创口,致不致命,只觉他可能就快不行了。
樊鱼慌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边抹越潜身上的血边囔囔:“阿潜,你背上是怎么回事!”
那是越潜肩臂上浮现的蛇纹,此时蛇纹已经在淡化,隐隐约约还有些痕迹。
樊鱼脸色煞白,四处求救,他拉住一名士兵哀求,带着哭腔道:“快救救他!他就要死了!”
那名士兵嫌恶地拉回手,将樊鱼大力推开。
越潜意识有些模糊,自个也觉得不大妙,他匆匆检查伤口,从身上撕下布条,手齿并用,缠绑那条血流不止的手臂。
突然,两名侍卫装束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越潜跟前,不由分说架起越潜,将他抬到高地。
越潜不知他们的来意,挣扎一番,被四只手按住,不能动弹。
“别乱动,药师帮你上药。”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
越潜抬头,寻觅声音来源,见到携带弓箭的融国王族少年就站在他身侧。
王族少年凑到越潜跟前,察看对方身上的伤势。
靠得很近,越潜发现他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有张漂亮的脸蛋,一双眼睛清亮映人影,这双眼睛,使越潜莫名联想起鸟儿的眼睛。
见到越潜身上的血,嗅着血腥的气味,王族少年的眉头紧皱。本以为他会退开身去,避免身上沾染血污,却见他突然伸出手,用微颤的手捡起越潜挂在胸前的项坠,项坠染鲜血,王族少年用拇指揩去血液,看清项坠的样式,神情凝重。
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血,还是因为项坠是条吐信子的蛇。
王族少年放开项坠,手指上沾有血液,他拳头握起,默默退到一旁。
越潜不清楚这个少年刚才为何出手救他,此刻又为何医治他。
因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越潜感到疲惫不堪,没再去注意王族少年。越潜身上的小创口无数,额头上有个大口子,急需包扎,手臂上的划伤虽然自己胡乱缠绑一番,但并未能止血,血液渗透布条。
一名携带药箱的男子急匆匆跑来,上前检查越潜身上的伤,显然就是药师。药师经验老道,看过伤情,立即着手为越潜止血,上药,并做包扎。
没过多久,王族少年也好,药师也好,连并那两名侍卫都离开了,现场留下得到救治,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的越潜。
这时,樊鱼才敢靠过来,吃惊问:“那个少年是谁?他们怎么会来救你?”
越潜想起身,樊鱼忙去扶他,越潜手臂搭着樊鱼的肩说:“不知道。”
确实不知缘由,越潜也很疑惑。
樊鱼搀起越潜,两人一起离开,此时猎场嘈杂一片,人语声,各种动物的叫声不绝于耳。这里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与已无关了。
樊鱼朝猎场投去一眼,嫌恶道:“这帮融人,每年都会过来打猎吗?”
“夏猎,冬猎。”越潜回道。
“还有冬猎?!我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了……”樊鱼绝望了。
这两日间,士兵叫他们去伐木,维修猎场,本来还以为只是维修木栏,不想还被命令驱赶野兽。
那些驱赶野兽的武士,士兵都是全副武装,他们这些奴人身上连件皮甲有没有,这不是叫他们去送死嘛。
侥幸活过夏猎,冬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在猎场附近,搭有一处奴人的临时居所——一个极其简陋的大草屋。
樊鱼将越潜送进大草屋,他刚把人放下,就有士兵来喊他。猎场的围猎还在进行,樊鱼又没受重伤,顶多腿上有擦伤,受点惊吓,还是得继续干活。
樊鱼离去,越潜躺在草席上闭目休息,他失血困乏,很快睡去。
他是被一阵阵野兽的哀鸣声吵醒,那声音不远,就在猎场。
已经是傍晚时分,猎场的狩猎活动到这时才进入高漕。
融国的国君与王族子弟,以及他们的侍卫,会驾车进入猎场,用弓箭,长矛,猎杀猎场里的动物。
猎场开阔而平坦,并设有木栏,猎场中的动物无处逃遁,成为困兽。
越潜回想自己小时候,跟随父兄到山林打猎,同样是大规模的狩猎活动,采用的围猎方法也大同小异。
当年不觉得残酷,而今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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