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人都不怕,你还怕打雷!”林绿萼又举起鸡毛掸子,随着淡笑,脸上挂着两个小巧的梨涡,“给你一计闷棍,敲晕了就不怕了!”

“好吧。”云水瘪着嘴低头。他记得小时候姐姐和他玩得太晚,也会在宫中过夜,若遇雷雨之夜,他会装作害怕打雷,让姐姐哄着他入睡。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林绿萼脱掉浸了水的布鞋,褪去湿润的外衫,拍了拍云水的肩膀,让她帮忙解掉里衫的绸带,“晚些去把你的被子抱过来和我一起睡吧。”林绿萼想着今夜发生的事,隐隐有些害怕,云水会武功,她躺在自己身旁,总是安心的。

林绿萼又解去亵裤的腰带,颀长白皙的双腿在浅粉的里衫里若隐若现,她指着身后里衫的绸带,“解呀。”

仿佛胭脂盘在云水的脸上打翻,他颤抖着解开绸带,姐姐白嫩的肩头已映入眼睑,随着里衫缓缓下坠……云水发觉鼻腔微痒,他侧过头,噌地一下打开门跑了出去,风中留下一句:“檀欣说她想服侍娘娘沐浴。”

“檀欣不是睡了吗?”林绿萼的声音落在关门的“哐当”声中。

……

皇后回凤栖宫时已接近天明了,泪水、汗水和雨水混杂在身上,她被婢女扶下软轿,无力地靠在婢女的身上,半晌迈不开腿。

她本想等皇上走后,将阿诗抓来仔细问话,可淑妃非要守着内侍将阿诗打死了才愿意离去。淑妃含笑带讥地说:“可怜臣妾的应雨,伺候臣妾十五年,臣妾与她的主仆之情不比皇后与阿诗少。不守着阿诗咽气,臣妾总会伤心。”

皇后仔细回忆了今夜贵妃和淑妃的作为,她深信是这两人合谋害死了西儿。她膝下只有殷淮西一个儿子,他不仅是她最爱的孩子,也是她未来的指望,如今他殁了,她要让这两个人为西儿陪葬。但她不能妄为,她要守住中宫的位置,将年幼的皇子领到膝下抚养,日后皇上崩了,她还是尊贵的太后,还是能守住杨家的权势。

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绕过照壁,见贤妃一身缟素,已在殿门等候她。

贤妃见皇后步履蹒跚,发髻散乱,白发丛生,一夜间仿佛老了不止十岁,心痛得直掉眼泪,她帮着宫婢将皇后扶进寝殿,又跪在塌前帮皇后整理衣衫,亲侍汤药,十分殷勤。

皇后又累又悲,喝着热汤几乎说不出话,心里却明镜一般亮堂着,贤妃膝下有十七岁的二皇子和十岁的四皇子,她又本是从小跟着皇后的婢女,最让皇后放心。如今太子薨了,贤妃自然会更加靠拢皇后,期待皇后扶持她的孩子成为储君。

贤妃将软枕垫在皇后身下,又用热帕子替她擦脸,“娘娘,快歇息吧,白日还要为太子的丧事操劳。”说着,她泪水又夺眶而出,“可怜太子,英年早逝,娘娘一定要振作起来,替太子报仇!”

皇后咳嗽了几声,喉中似乎有咽不下的疼痛,声音沙哑着说:“你认为是谁害了太子?”

“太子薨了,谁最获利便是谁下的手。淑妃和三皇子自然欢喜,但臣妾还听闻了另一件事。”贤妃细长的眼眸微微下瞥,沉着声说,“皇上连夜召林相议事,臣妾在相熟的内侍那里打听了,林相劝皇上让太子的丧事一切从简。”

皇后拍着床榻边缘的木板,撑着身子坐起来,忧愤地说:“为什么?西儿他可是太子啊!”

贤妃蹙着眉头回忆,“林相说什么连日暴雨,南方遭了水灾,又说卜官算了,今年霜雪早,北方的匈奴无粮草过冬,恐会举兵南下……林相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前些日子皇上万寿的时候,贵妃亲口说,她的衣裙是几家秀坊半年赶制的,她的头饰那么华贵,臣妾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珠翠,贵妃戴了一次便不戴了。可想而知,林相的家底是多么丰厚,他肆意敛财,却在太子的丧仪上劝皇上节俭,他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娘娘可得好好想想。”

“他想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对本宫这个皇后,对本宫身后的杨家,是多么的轻视。”皇后接连咳嗽,推开贤妃递上的热茶。

“娘娘不能再这么随和了。”贤妃握住皇后的手,眼中含着热泪,“周围虎豹环视,娘娘必要把她们杀之而后快啊。”

皇后见贤妃眸中透着阴冷的笑意,猜她已有了打算,“你有什么主意?”

“臣妾今日听闻,太子是对贵妃有意,才……”她顿了顿,“皇上似乎颇为恼怒,但也只是将贵妃禁足到年夜。皇上已经认为贵妃不检点了,不如,在年夜的时候,借着贵妃贪玩的性子,使计栽赃她与三皇子淫.乱后宫,将她和三皇子一举拿下。”

“什么?”皇后略有迟疑,“三皇子不是好色的性子。”

“只要事情做得好,计谋使得够阴够险,就如康昭容宫里的假太监一样……她确实是怀的龙种,可是要她死,她便活不了。”贤妃平和地笑着,熬了一整夜,精神却格外的好。

皇后应允了,决计与贤妃好好商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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