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师姐感觉,你有些不一样。”

云挽雪这还是说得保守了。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师弟往日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惫懒摸样,时刻耷拉着个眼皮,眉心永远挤着一个川字,满脸苦大仇深。

对谁都表现得不冷不热,整日寡言少语,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阴暗气场。

白白浪费了那副上好皮囊。

此刻的师弟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明明还是那张俊朗清秀的脸,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恬静洒脱与飘逸灵动之中又蕴着一股智珠在握、俯视天下人的气度。

仿佛用鼻孔瞪着人说:“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从调查祭坛过后的短短半天,从来都是跑腿打杂的小师弟竟隐隐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气概,不经意间便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眼瞅着师姐盯着自己的目光瞬息万变,云迟心虚地辩解道:“借用师姐一句话,那就是我开窍了,但又没完全开窍,还是你可爱的小呆瓜。”

同时他又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心细如发的女子,自己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竟然才撑了半天就露了馅。

好在除了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姐,原主深入贯彻一个死宅应有的良好品质——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就算性格突然发生巨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大师兄,一个耍剑的学长罢了。

然而云迟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能打消云挽雪的疑虑,相反更加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师弟怕不是被巫术影响,中了邪?

云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坦白自己是个夺舍的穿越者吧?

于是他赶在师姐丹唇轻启,似要追问之前岔开话题道:“师姐,你看这案件不会真的像我猜的那样,花田各部正借血祭装神弄鬼,图谋大事吧?”

云挽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思索道:“应该不可能。花田在当今天子治下大体风调雨顺欣欣向荣,这日子过得不比被大晋吞并之前各田、寨间为了争抢田地水源而打出狗脑子强的多?吃撑了才要造反。

“但就算他们不是在谋反,那也是在进行丧尽天良的人祭,罪大恶极!只是如今看来,法器这条线索是指望不上了。哼!这群人渣办事还真仔细!”

另一边。

草田部圣女告别云迟姐弟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随意地点燃桌上的油灯,面无表情地开始静坐。

片刻之后,她身形一晃,带出一阵衣袂翻飞之声越窗而出,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果萝倒也并不刻意躲藏,她毫不担心有人跟踪。

在御虫术之下,方圆百米的阴暗角落都有她的暗哨。

一片彤云轻车熟路地在县城内各大街小巷穿梭,不一会,她停在一家商铺后院小门处,也不敲门,只安静等候。

两个呼吸间,那扇小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门缝间亮起烛光。

开门者快速扫了眼来人,侧身将果萝让了进去。

二人全程没有说话,一路径直到了一处房前。

那掌灯引路之人清了清嗓子,敲门通报道:“四爷,圣女来了。”

房中传来一阵窸窣,随后房门打开,一道年轻男子的身影迎了出来,向引路那人吩咐道:“去吧。”

待下人走远,说话那男子才向果萝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进了房间。

“小妹,情况如何?”

借着房内亮光,这才看清那男子样貌。

他额宽鼻挺,眼深唇薄,带着明显民族特征,却又穿着一袭雅青色衣袍,以玉冠束发,一副中原晋人打扮。

“是那二人。”果萝毫不客气地自顾自坐下,“但我们原本的猜测不对,他们不是校事司的‘网罗’,而是天星宫的人。”

四爷得知对方不是官府的人,心中松了口气,随后又不解道:“天星宫?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圣女一声嗤笑,似有不屑地说:“中原人一向假仁假义,说什么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往往自诩正义化身,哪里肯放过这等扬名机会。”

四爷点了点头,继续追问:“还打探到些什么?”

果萝略一沉吟,皱着眉头摇头道:“到底是天星宫这等声名在外的大宗门出来的弟子,还是有些本事。我的‘勾魂夺魄’秘术对他完全没起作用,只能通过普通交谈套取情报。

“不过阿荣确实死在他们手里。好在他明显有所顾虑,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做了诸多误导。那二人手里多半也没有其他尾巴,不足为虑。”

果萝回想与云迟谈话时对方最后那番警告,心中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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