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且信你一回。”沈清收回目光,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松子糖塞在沈夫人口中,身旁的小厮忙递上水壶,许是沾水后尝到了甜味,沈夫人嘴唇微微动了动。

沈清面露喜色,又等了一会儿,沈夫人脸上多了几分生气,虽还是没有醒来,但比刚才要好多了。

福娘见她眼睫微微颤动,应是不久便要醒了,也放下了心,悄悄拉着冯嬷嬷离开了。

小厮头一个发现福娘不在了,惊讶道:“公子,刚才那位姑娘走了,可要去追?”

沈清淡淡道:“不必,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她既然走了,想必是不愿跟他们扯上关系,他又何必追着不放。

人群也散了,如意领着大夫姗姗来迟,把过脉后,果然如那女子所说,是因为斋戒太久,滴米未沾,加上沈夫人年纪大了,气血两虚,才会晕倒。服两贴药就能好。

沈清担忧道:“刚才给家母含了颗糖,可有妨碍?”

大夫笑道:“公子原来也懂些医术,这法子并无妨碍,应急时可以一用。”

沈清点点头,又叫了个力气大的婆子把沈夫人背回禅房,花木掩映中,他独行在青砖小道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荷包。

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帮他?难道真是出于好心?

但若她有所图谋,便不该悄悄离开才是,看来是他想多了。

沈清抿唇,抛去心中杂念,快步追上前面的家仆。

下山的路上,舅母疑惑道:“福娘,你方才去哪儿了?我解了签出来都没找着你。”

冯嬷嬷刚想要说话,福娘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头不好意思道:“是福娘不好,那边影壁上刻了好些诗赋,我看出神了,忘记了时辰。”

舅母没看见冯嬷嬷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这有什么?你呀,就随了你爹,爱风雅,待会儿回去,我让你舅舅带你上街淘书去!”

福娘依偎在她肩上,撒娇道:“舅母最好了。”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逗得舅母笑个不停,一点儿没怀疑她方才说的话。

上马车时,福娘才寻了机会与冯嬷嬷解释,她刚才出手救人也是一时冲动,也不知那家人的身份,怕给林家惹上麻烦,冯嬷嬷听懂了,也打算把这事藏在心里。

她又有些感慨,福娘心地太好了,事事为他人着想,好在不是个软骨头,不然若是嫁了个厉害的,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只听她讲,那张秀才是个性子温润的,这样也好,福娘嫁过去,还能自己拿主意。

得知福娘八月就要嫁人,林家上上下下都有些不舍,舅舅失落道:“福娘下回再来看望舅舅,也不知是何时了。”

张秀才日后可是要上京赶考的,若中了进士,大有可能会留在京城或是外派当官,怕是几年十年都不能回湖州来。

舅母也难过,接下来几天,她时时刻刻把福娘带在身边,给她裁了四季新衣,又打了几套首饰,其中一套珊瑚头面,是自京城来的俏货,是舅母早前托人定制的。

看着福娘穿着新衣,戴上璀璨的首饰向她走来,舅母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总是蹙着眉的小姑娘,撩起珠帘,笑着朝她看过来。

福娘生得与阿瑶并不是太像,但举手投足间,却常常让她想起故人。

若是阿瑶还在,见到女儿出嫁,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舅母轻叹一声,将福娘搂进怀里。

过了几日,孙进给福娘寄了信,询问她何时归家,让福娘诧异的是,匣子里竟然还有一封张柏寄来的信。

他倒是胆大。福娘看过了父亲的信放在一旁,才拆开了张柏的信。

然而信里并没写什么,只有一枝杏花,看着应该是才摘下不久,花瓣还未枯萎,洁白胜雪。

福娘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找了个青瓷瓶,将那枝杏花插了进去,等夜里点了灯时,暖黄的光映在花枝上,令人心生愉悦。

五月初十是刘玉秋成亲的日子,福娘答应过要陪着她出嫁,于是便向舅舅舅母辞行。

林家夫妻万般不舍,依旧让冯嬷嬷送她回去。临行前,舅母给了她一只匣子让她带回去,加上近日做的衣服首饰,来时福娘只背了个包袱,回去时却多了许多东西,一辆马车都差点装不下。

“这是给你的添妆,舅舅舅母没什么本事,但绝不会委屈了我们福娘。”舅母爱怜地摸着她如云的鬓发,眼圈泛了红,“成亲那日,舅母再来看你,咱们福娘啊,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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