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公公也感应到而转过了身子,看见皇上伸出的手,他立即跪在榻前,低头伏在皇上耳边轻声道:“陛下,三殿下回来了,您的遗诏他接下了。”

燕帝久病缠身,形容憔悴,一双眼窝深陷,面颊枯黄肌瘦,发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最终却是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了。

燕归尘站在榻前,神色复杂地盯着病势尪羸的人,心中山崩地裂,沙石倾覆,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直逼心口。

他双手垂在身侧,迟迟没有伸过去。他紧拽着手,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微微抬起手肘。

只一刹,那只削瘦干枯的手臂便在他眼前重重地沉了下去,砸在床榻边沿。

时公公目光一滞,下巴剧烈地震颤,泪水涌出眼眶,急急打转。

燕归尘嗓子干涸,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微微抬起的手臂无力地收了回去,在宽袖里微微地颤抖。

此时,燕帝枯瘦发黑的眼角慢慢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永远止住了气息。

燕归尘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他后退两步,双腿跪在地上,嗓音沉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毕,他郑重地扣了三个响头。

燕琼猛然站起身子,嘶声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这个废物!不可能!”

说着她挥舞着双手冲时公公奔过去,想要将时公公手中的遗照抢过来,护国公眼疾手快将她拦了回来。

眼看长公主已经失控,陈太师却不能自乱阵脚。镇北侯已经率领兵马闯进了皇城,左右都是逃不了逼宫谋反的罪名。

反正眼下这皇宫已经被他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这几人插翅难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个人除掉。

届时再宣称燕归尘携邱太傅与护国公意图弑君谋反,他命镇北侯率军护驾,谁又敢有何异言?

陈太师眸光一冷,命令道:“镇北侯,时公公假传圣旨,意图助三皇子篡位,将这几人就地正法,护圣上龙体安危!”

镇北侯立刻应下,他伸手一挥,一众士兵涌入宸华殿,宽阔堂皇的寝殿瞬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

士兵将燕归尘等人团团围住,时公公威严不减,他尖声大喊:“大胆!尔等可知这是何人,这是先帝亲立的国君!”

陈太傅冷笑:“时公公假传圣旨,哪来的新立国君?”

说着他脸色一变,抬手一挥:“拿下!”

话音刚落,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举动,便听到殿外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稍片刻,身着黑甲的将士从殿外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太师和长公主钳制住。

长公主此时才反应过来,她额角青筋暴起,怒吼:“你们眼瞎了么?竟敢抓本宫!”

裴焕一身银甲走进来,身形高大挺拔,宽肩阔背,英姿飒爽。他手上锃亮锋利的剑身染着粘稠殷红的鲜血,血液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目光凛凛地走过来,步伐沉重,孔武有力,散发着杀伐果断的勇武之气。

“镇北军私闯皇城,谋逆不轨,已被我等尽数剿灭!”

说着他阴恻恻地看向镇北侯,似笑非笑,带着骇人的威慑:“镇北侯,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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