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姐又乃州牧继室,令得德珪成为州牧外戚,身份尊贵。

但在荆州之中,官位与身份与德珪相当者并非绝无仅有,故而德珪支持仲公子,若仅是其一人有此作为,并不为惧。

哪怕是德珪将蔡氏一族的命运都押在了仲公子身上,这也不并足以惧。

因为虽然其他家族与蔡氏交好,但在这凶险的嗣位之争中,在州牧未明确表态前,其余荆州世家也不会流露出明显的倾向。”

“但坏就坏在,仲公子去年求娶德珪之女一事上。”

“州牧虽为荆州之主,然其为山阳郡人士,并非荆州本地生人。

而当今天下大乱,无数外地士子涌入荆州,这对州牧来说,自然是群英毕至的盛事。

但于荆州这些世代有子弟在荆州为官吏的世家来说,却绝非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州牧乃中原人士,其天然便会对北地士子有亲近感。

故而在北地士子涌入荆州之后,州牧虽暂时未流露出重用之意,但州牧为北地士子建房屋,辟土地,开学校,

这些举动无一不证明州牧对这些北地士子之爱重,亦证明州牧希望这些涌入荆州的北地士子,能够在荆州就此定居。”

“而州牧的这一个做法,已经让荆州本地士子忧心忡忡矣。”

“虽说如今州牧未曾流露出重用北地士子之意,

然自古以来,华夏文化北方便盛于南方,荆州现今居有如此多的北地士子,其中定有不少俊杰。”

“州牧今日不用,不代表来日不用。

州牧不用,不代表荆州的后继之君不用。

而北地士子有三人进,则荆州士子必有三人退。

此消彼长之下,荆州士子终不是北地士子的对手,而这一点,对于当今的荆襄世家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故而他们在暗中掣肘,令州牧无法尽情任命北地贤杰为官。

州牧也因为顾虑到荆州众多世家之态度,为了维持荆州稳定,故而对北地士子只是善养之而不用之。”

“尽管州牧有此番态度,但众多荆州世家心中还是不自安。”

“因为他们知道此乃州牧之权宜之计也。

州牧不用北地士子却又善养之,为何?

因为州牧心中所想的是,如今他所恩养的这些士子,乃是他将来留给下任荆州之主的资产也。”

说到这里,蒯越深深的看了刘琦一眼。

而刘琦呢,一开始还对蒯越的所谓下计并不感冒,但如今他竟已经不知不觉间听得十分入迷了。

蒯越虽然还未开始正式阐述他的下计,但刘琦知道,每条佳计在开场前,必有一番深入的局势分析。

唯有以精辟的局势分析为基础,才能有符合局势的上佳计策出现。

而蒯越方才对荆州目前的政治生态分析,不可谓不精辟。

蒯越本身就出于荆州世家,论对荆州世家的了解,他定然知之甚深。

也因为他的了解,他能将目前荆州最大的政治暗潮,可以言简意赅的对刘琦做出说明。

那个政治暗潮便是,荆州目前的南北士子之争。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是目前荆州中南北世家对荆州权力的争夺。

而蒯越的这个说明,也让如今的刘琦对目前的荆州政治斗争,初步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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