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原本心中对于无心食用完苏杭那碗米粥,心中的恐慌更甚于愧疚。刚刚心中顿时思绪杂乱,唯恐余珆这位当家夫人因为这变卦,直到亲耳听到余珆口中给众人分发干粮的话语,这才好似吃了定心丸般把心放进了肚中。
余珆话音刚落,杨老汉眉开眼笑地假意客气道:“瞧夫人说的,给多给少皆是夫人您的一片好心,怎可挑三拣四上了。吾等虽说并非学富五车之人,可也是知晓礼仪廉耻之辈。今虽落难偶经此地,受夫人之恩现吾等无以为报。可否求夫人留下名讳,日后吾等好寻得恩人报恩才好。”
听到杨老汉的话语倒是让余珆心中大吃一惊,不曾想这荒郊野岭一众流民中还能有这般谈吐见识之人,心中暗暗感叹道:“夫君说的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眼前这老汉怕也是其中之人。”
沉吟片刻后,余珆落落大方的回道:“老人家莫要这么讲,施恩不图报。更何况今日之举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无名小辈,不足挂齿尔耳。”说罢对着老汉嫣然一笑后,便起身朝苏杭那里走去。
看了眼嘴噘得能挂下油瓶的苏杭,余珆不禁觉得好小,心道:毕竟还是孩童,很多事情当下并不能马上理解释然。可想到这家这顽猴怕还是在跟自己赌气,没有听话将刚刚叶尘给盛好的米粥食用掉。
轻轻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余珆只好弯腰将被冷落在一边的米粥端起。捏起手指用汤勺轻轻舀起一汤勺的米粥,递到了苏杭的眼前并用略带笑意的口吻说道:“杭儿,还在生为娘的气吗?不是为娘不疼杭儿,有意让杭儿饿肚子。只是杭儿也见到那些流民中,也有不少似你这般年岁的孩童,却因这水患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杭儿对为娘很是重要,可那些流民的命更重要。杭儿莫非忘记了府中夫子教导你的那句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了?”
听完余珆这般循循善诱的劝慰后,苏杭面上的不满之色也顿时烟消云散了。低头呆呆看着眼前的地面,回想起当初在府中学堂之上夫子对自己的谆谆教导,苏杭顿时面上羞愧不已讪讪道:“娘亲教育的极是,杭儿受教了。杭儿错了,不该不分时候胡乱使小性子。”
虽苏杭碍于脸面声若蚊蝇,余珆离得近将苏杭的话倒是一字不漏的都听进耳中。念到苏杭现如今也不过只是年满七岁的髫年,能说出此番话语来让余珆已是颇为满意。心中为苏杭的懂事知礼数深感欣慰,余珆将勺中的米粥递于苏杭唇边示意苏杭张嘴。
在众人面前这般娘亲这般溺爱往日里,苏杭是要撒娇才能求得,可今日今时这般场景,怕是不太妥当。苏杭连忙侧脸避开了,伸手接过娘亲余珆手中的碗勺羞涩解释道:“娘亲杭儿已大了,自己来就好。再说那边那么多比杭儿年幼的孩童尚且无需人亲喂,杭儿怎好意思劳烦娘亲这般。”
说完夺过碗后的苏杭乖巧的端坐在火堆前的小板凳上满足的喝着米粥,盯着眼前的火焰发呆的苏杭,这时才猛然想起之前自己丢进火中的那些番薯。连忙手忙脚乱的大呼小叫,用树枝拨弄扒出来。即便是手快抢救出来不少,可眼前这一小堆被烧得黑黢黢的东西,哪儿还能辨认出原先的模样来。
苏杭只是心疼这罕有的新鲜物种的紧,因自己的一个疏忽大意就毁于一旦,一脸哭丧样作心痛状。坐在不远处的杨老汉,在一旁将苏杭的动作都瞧在眼里,看着对面上摊着的这一对黑乎乎烧焦变糊掉的东西,打量了半晌愣是没能辨认出是何物。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杨老汉便起身离座走到苏杭身旁,低头端详了好一会这些黑乎乎后便好奇得主动开口询问道:“老汉瞧了半晌愣是没能认出这是何物,敢问小娘子这是何物?”
还沉浸在浪费了爹爹苏津这么多罕有食材的懊恼情绪中的苏杭,听到杨老汉的声音后这才扭头耐心解释道:“这是番邦外来之物,名唤番薯。此物乃是爹爹结交多年挚友托人不远万里捎送回来的,很是稀有。爹爹之前告知于我此物可直接丢置于火中烤熟,撕开外皮即可食用。我也还没来得及亲口尝过,今日也是第一次烹饪,据爹爹所言此物口感软糯香甜。可刚刚忙着跟娘亲赌气,没注意看着火候,现如今这些番薯都成了这般模样了。看来没法食用,只能尽数丢弃掉了。”
说罢苏杭不禁唉声叹气,面上的痛心疾首摆显而易见,杨老汉蹲下身子顺手在地上点了根小木棍拨弄了下眼前的一个黑黢黢的番薯,还忍不住用木棍头在番薯上面轻轻戳了戳。思索一番后,杨老汉似是下定了一个决心突然出声道:“小娘子刚可提到过此物可放心食用且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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