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风和日丽,似乎连老天都有意慢慢减弱太阳炙烤大地的温度。路边叫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靠在看起来已经有一段年月的小竹椅上轻摇蒲扇。

和徐南走了一小段路后,简尽欢方才想起来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闻言,徐南默了一瞬。

都不知道去哪就这么一直跟着,安全意识似乎有点太差。

但他没有提醒她这些话的立场,于是他单纯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反正已经出来了,就顺便去宠物医院给小贝做一下驱虫和……节育手术,这样你抱回家也比较干净。”

说出那个词之后,徐南的耳根隐约有变红的趋势。

“哦,驱虫和结扎啊。”

两个人里反而简尽欢更像一个男孩子,她毫不避讳的提起那个词汇,然后摸了摸小白的头,有些不忍地问:“你确定小白这么小就要去做那个手术吗?”

闻言,徐南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但他依然表情淡定地回答:“嗯,医生说这样对它比较好。”

“这样吗。”

简尽欢没养过宠物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流程和时间节点,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叫它小贝?但我给它起名叫小白欸。”

她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

两人一起站在马路边等待着红灯,看红灯变绿,简尽欢便直接迈步,突然这时一辆飞速行驶的摩托车从两人面前轰鸣而过,徐南下意识伸出左手将女孩往后挡了挡。

他扫了一眼简尽欢,一成不变的声线中突然多了些严厉的责备:“发什么呆?”

“吓死我了……”简尽欢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看她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徐南只能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以后过马路要看路。”

简尽欢低低应了一声,似乎是有点垂头丧气。

其实她心里已经像是揣了十只兔子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刚才徐南挡住她的那一瞬间,让她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带她过马路的样子。

过了马路,徐南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沉默,感到些许无措。

他并不擅长打破安静,甚至他其实是那种经常制造出尴尬氛围然后安于其中的人。社交并不是他的长处。

简尽欢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她主动开口道:“那不如我们这样吧。”

听到女孩主动开口,徐南迅速做出反应——

认真的看向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见状,简尽欢耳根上的绯红又加重了些。

他这副样子像是等待训练员吩咐的警犬,乖巧又迅敏。

女孩干咳一声,强装镇定道:“咱们把它放下来,同时叫它,它听谁的它以后就叫那个名字。”

“可以。”徐南对起名这个东西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于是直接点头同意,然后把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放在了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分别走开,让站在中间还睡眼朦胧的小狗很是无措了一会儿。

然后紧接着更让它无措的事情发生了。

它的两个主人似乎是有什么大病,两个人同时向它伸手并且呼唤它。

它基本分辨不出来他们的叫喊有什么区别。

茫然的小狗在两人中间踌躇了好一阵子,最终跑向了它更熟悉的男主人。

女主人,我太重了,就让力气大的抱我吧!

“哎!”看小白,哦不,小贝向徐南跑去,简尽欢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愿赌服输。”

徐南抱着小贝,眼睛几乎是没有幅度的弯了弯。

只有认真观察的人才能发现他此时的心情愉悦。

“走吧,再晚点宠物医院该下班了。”

“喔。”

-

宠物医院离的不是很远,从他们出学校到医院门口差不多走了二十分钟。

“是这家吗?”简尽欢仰头看着这家新开的宠物医院,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建筑。

“嗯,走吧。”语毕,徐南率先抬脚进去。

他们刚上了两层台阶,徐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简尽欢注意到他的铃声应该是手机最初始的系统自带铃声。

他把小贝放到了地上,对她点了下头,然后背过身去接起电话。

简尽欢看着他挺拔却又单薄的背影,觉得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用着旧款手机,系统铃声,企鹅也是丝毫没有经营过的样子,虽然不排除他是新注册的账号。

脸上的表情也总是那样,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没什么能让他惊慌失措。

他们俩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简尽欢的手机永远有人在最新款刚上市时就买给她,手机里买了很多款彩铃没事就换。

企鹅号已经有了一颗皇冠,企鹅空间一进去就会响起BGM。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尚在校园里的学生其实很难察觉的每个人之间的背景差异。

至少简尽欢现在还没有想到那一层。

徐南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单手插兜,声音清越。

……

“妈。”

“嗯对,我现在不在学校。”

“学校要抓流浪狗,我没办法,只能先想办法带小贝出来了。怎么了,老师找你了?”

“好,你帮我给学校请个假吧。”

“没事我不带它回去了,我有个同学可以帮忙养它。”

……

徐南挂了电话后,一回头就收到了简尽欢惊讶的目光。

“……怎么了?”他迟疑了一瞬,问。

简尽欢有些不可思议:“你就直接和你妈妈说你翘课是为了狗啊?”

徐南对她的惊讶有些了然,他知道一般孩子也许不敢和父母开这个口。

他点了点头,“只要不耽误上课,她很少干涉我这些事情。”

简尽欢有些艳羡这样的母子关系。

如果把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变成她和雷茵女士,那结局必然是对方随口教育她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苦笑着说:“你和你妈妈感情真的很好。”

“嗯。”徐南简单应了一句,看着简尽欢的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犹豫着开口:“我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徐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其实还不算特别熟悉地简尽欢说这些,但他就是下意识信任这个女孩子。

简尽欢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成长过程中貌似没有父亲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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