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方才的说法,白檀儿竟将宋时初误认成了自己。

那桩荒唐事,若只有一次,还可以说成酒后乱性。

可那家伙事后坦白,居然每次喝酒了都去,且还口没遮拦的,和对方谈起朝中之事。

裴宴归扫了眼床上昏睡的女子,大夫刚才说,她小产亏空,气血两虚,今后怕是再难恢复。

想起身边那个娇贵的小东西,不由得心揪了下。

女子天生孱弱,一旦遇人不淑,便可能伤及性命。

宋时初是他引来的,白檀儿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看了眼天色,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辰。

白檀儿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他整理了一番思绪,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她。

竟问都不问一句,就认定自己和白檀儿有私情。

看来昨晚他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信。

不止如此,还表现得全然无所谓。

裴宴归眸中浮现淡淡的讥嘲,既然她要逢场作戏,自己配合就是了。

临近门边,忽然听见白老太太严厉的责骂,字字诛心。

“你明知檀儿身子不好,还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存的什么心,你房里的丫鬟也好得很啊,一整个下午,怕是水都没给她喝一口吧。”

“为一个男人,连姐妹之情都不顾了,得亏檀儿还跟我说,让你就留在裴府。”

老太太言辞激烈,忽然顿了顿,冷笑道:“哭什么,难道还冤枉你了不成。”

裴宴归呼吸一滞,直接推门进去,见她一声不吭站在那里,眼睛鼻尖都是红的,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裴某的家事,用不着白老太太插手。”他挡在玉晴身前,一脸冷漠:“再者,白小姐又不是小孩子,身子不舒服,何不自行回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老太太气急,直叹孙女儿眼瞎:“做下那等禽兽不如的事,你,你今天务必给老婆子一个交代!”

“我与白小姐,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他面色已不耐烦到极致,混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这时白府的丫鬟过来敲门:“老太太,二小姐醒了。”

随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房中恢复了宁静,玉晴眼前是黑底暗纹的布料,隔着薄薄的一层,隐约窥见他劲瘦的肌肉线条。

吸了吸鼻子,就听见头顶传来裴宴归冷硬的嗓音:“为什么哭。”

老太太来之前,玉晴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态度突然变得冷淡。

这段日子,青雀、梦瑶,再到凌波,现在又来了一个白檀儿。

在心里痛骂他一百遍狗男人之后,她越想越觉得委屈。

老太太在这儿说了些什么,压根没听进去,最后会流眼泪,只因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挫败感。

感觉自己之前的铺垫都白做了,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告诉我,为什么哭。”裴宴归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见她仍旧一声不吭,显是怕说错什么,顿觉无趣极了。

他默默移开目光,传人摆了晚膳。

“外祖母她们还在呢,我一个人吃饭,不太好吧。”主要是这种情势下,她没胃口,根本吃不下。

“本官陪你。”裴宴归说着,已率先往饭厅走去。

玉晴只得跟上他的脚步,见安娘提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又是鱼又是肉的,条件反射的捂嘴:“我真的吃不下。”

“姑娘,是大人吩咐的,以后您顿顿都要吃肉。”安娘小声告诉她。

真是奇怪,大人从前都是紧着姑娘喜欢的清淡小菜吃,怎么现在变了个样。

裴宴归见她一脸娇气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筷子。

想起适才大夫替白檀儿看诊,说她太过瘦弱,因此坐不住胎——

推此即彼,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沉声道:“就吃一碗。”

玉晴不解的睨着他,不然呢,莫非他还要把自己当猪喂。

挑挑拣拣的吃了几筷子后,见他眼底蕴着几分不悦,薄唇也已经抿紧,一脸对自己耐心尽失的模样。

哪有这么盯着人家吃饭的。

无奈之下,只得把一碗饭吃完。

放下碗,玉晴瞪着裴宴归,语气里透出一丝委屈:“大人这下满意了吧。”

心情不好,肚子也撑得难受。

“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他想起曾见过的民间妇人,十月怀胎,仍然能跑能跳。

再看看眼前这个,娇小得跟只猫儿似的,单只想到她将来会受孕,就觉得心烦意乱。

这般娇气又爱折腾,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像白檀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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